我叫安藤。
住在一个漂亮的大房子里。很大恨空旷的那种。
妈妈去世了很久,久到我记不住她的样子。
家里没有摆放她的照片,听爸爸说,妈妈是不喜欢照相的。因为她觉得照片里的人,尽管是一样的面孔,却还是让她感觉没有自己的生气。
爸爸的工作很忙,我只能跟着年长的管家长时间呆在一起。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管家爷爷不爱说话,我字写的不好的时候,他总是用手指一点一点地敲打着光滑的桌面,我就会看一眼他树皮一样粗糙的手,然后默默地把纸揉成一团,开始重新临摹。
他的眼神很浑浊,抱着我讲故事的声音,也是沙哑无力的。整个人感觉都很没有生气。我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后来,我懂事了,他死了。
爸爸用很隆重的仪式埋葬了他。没有再请任何管家。葬礼那天,我看见他清冷的脸孔第一次有了悲伤的表情。
之后他带着回家,把浑身雪白的猫咪抱到我的怀里,它叫安安。爸爸摸着我的头,说照顾好自己。然后我看到他接到公司的电话,披上外套匆匆走开。那个时候,我10岁。
我以为我还没有长大。
可爸爸告诉我该长大了。
于是我开始自己努力学会做好所有事情。
安安,是那栋大房子里,除了我之外的唯一一个生物。
12岁,我把一个人打出租车抱回第4个奖杯回家。发现安安的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伤痕。已经看到了血管。我听到它依然乖顺的叫,声音绵长而微弱。
我抱着它惊慌失措的向外跑。却不知道该去哪个方向。
“要帮忙吗?”一个怯怯的声音,我回头,抓住那个救命稻草。
“帮我救救它。”
“帮我救救它。”
……
女孩有一瞬间的害怕,随即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眼神,拉着我的一只手,
“跟我走。”
“跟我走。”
……
医院里有我很反感的消毒水味道,我忍住恶心的感觉认真地听着医生的话:“它的伤已经伤到气管了,如果做手术,可能会对麻醉过敏死掉,但是如果不做,也活不长。要做吗?”
我听到安安在我的怀里安静地蹭了蹭我的胸口,我低头,发现它的眼睛里掉下了一颗泪。突然想起了管家爷爷死时候浑浊的眼泪,我摇摇头,抱着它慢慢地走出医院。
那个女生一直跟在我后面,“可以,让我抱抱它吗?”
我转身看着那个满脸是泪的女孩,默默地把安安放到她怀里。
安安舔了舔她的手指,好像很喜欢她。
“要去我家吗?”
“恩?”
“要去我家吗?”
“好。”
于是我走在她身边,带着她走进门口。
“你是……一个人?”女生很小心翼翼地问我。
“恩,”我把安安抱到软榻上,小心地喂它吃消炎药。它闭着嘴,塞进去又吐出来。我放弃了。“没关系的,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问。”
“好。”她就这么安静地看着我。
“要喝饮料吗?”
“恩,谢谢。”
“我不大会和人相处,不要介意。”
“恩,我不会的。”
……
后来才知道,她叫杨素素,在我家附近住。安安在的时候,她每天都会来看它,抚mo它的头。安安越来越安静,只是偶尔还会活动。睡觉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一天素素再来的时候,我听见她惊恐的尖叫。
安安的身体已经已经僵硬,它躺在花园里,无数的苍蝇在吮食它的脖子。我的胃里一阵翻滚,反射性地捂住素素的眼睛,把她带进屋里。
我把安安埋到了管家爷爷的旁边,花园里一个很偏僻的角落,可是很美。妈妈在那里,然后就是管家爷爷,安安。这些所有在我生活中出现过的生命,依然在我呆的空间里,用他们的方式陪着我。
素素在那里找到了我,我背对着她,没有让她靠近。
我拜托了爸爸帮我转到了素素的学校。她似乎我第一个想要保护的人。看见我的时候,她很开心地笑了。尽管她的成绩变成了第二名。老师很喜欢我们,把所有名额都给了我们。从那时候起,我才了解,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叫做嫉妒的感情。
我看到素素上课才回到教室,坐在她身边也能闻到她身上的恶臭,还有她发红的眼睛。下体育课冲回教室,我甚至看到她蹲在地上,抽泣着剪地上的纸屑。我清楚的看见,那些纸屑中间的一个“素”字。
我知道我没有保护好她。我自责地看着她,她却对我微微的笑了。
“安藤,以后我们要学会和同学们好好相处啊……”
“我不想我们被同学孤立……”
于是我忍住厌恶,和那些男生勾肩搭背,对每一个做作的女生微笑,和她们说话。素素不再受欺负了。因为我告诉他们,她是我的妹妹。
后来的后来,一个很白净的男生告诉我,如果想要摆脱纠缠,就要学会伪装。秦同的话很有道理,我掩饰着骨子里的冷漠,选择了不寻常的方式。
这种情况一直保持到大学,素素见到我爸爸,我告诉他我想要保护她一辈子。他了我很久,终于确认我不是冲昏了头而且认真地保证绝对会考自己的努力给她幸福以后,才露出了少见的笑容。
“你喜欢的,我也会喜欢。你幸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