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蚀噬反杀与赤阳烫手

门外的脚步声如同密集的鼓点，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急促，停在破木门前。紧接着，是更加粗暴的砸门声，伴随着陈通那熟悉的，充满戾气的吼叫：

“陆衍！开门！执法堂有令，搜查可疑物品！再不开门，以抗命论处！”

来了！果然来了！

陆衍眼中最后一丝温度褪尽，只剩下冰封般的沉寂和一丝潜藏的疯狂。他缓缓站起身，动作看似依旧带着病后的虚弱迟缓，但脊背却挺得笔直，一股沉凝如山、内敛如渊的气息悄然弥漫。他刻意让脸色显得更加苍白，咳嗽了两声，才一步一挪地走向门口，费力地挪开抵门的木棍。

门被粗暴地推开，陈通那张刻薄中带着兴奋和残忍的脸率先挤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两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外门弟子，正是上次随孟河来搜查的那两人，此刻眼神凶狠，抱着胳膊，像两尊门神堵在门口，封死了所有退路。陈通手里还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灰色布袋。

“咳咳…陈师兄…有何事？”陆衍声音沙哑虚弱，眼神“茫然”地看着他们，身体还微微晃了一下，仿佛随时会倒下。

“何事？”陈通冷笑一声，绿豆眼里闪烁着毒蛇般的光，“奉赵管事和执法堂之命，搜查贼赃！给我进去，仔细搜！特别是床底、墙角这些犄角旮旯！”他大手一挥，身后的两个壮汉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目标明确，直奔陆衍那张破床和堆满杂物的墙角！

搜查？不过是走个过场！陆衍心中冷笑，【内观境】带来的敏锐感知，让他清晰地“看”到，在其中一个壮汉转身扑向床底的瞬间，陈通握着布袋的手指极其隐蔽地弹动了一下！一小撮闪烁着微弱赤红色光泽、带着灼热气息的砂砾状物体，如同被无形的手牵引，精准地、悄无声息地射入了床底深处一堆破布烂絮里！

赤阳砂！陆衍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果然是栽赃！赵德全和陈通，这是要把他往死里整！一旦被搜出，人赃并获，加上之前寒潭的嫌疑，他百口莫辩！执法堂的孟河也绝不会再信他！

“找到了！”扑向床底的壮汉猛地直起身，手里高高举起一个小布包，里面正是那撮闪烁着赤红光泽的砂砾！他脸上带着“发现”赃物的兴奋和凶狠，看向陆衍的眼神如同看一个死人，“陈师兄！赤阳砂！就在他床底下！”

陈通脸上瞬间绽放出计谋得逞的狞笑，指着陆衍厉声道：“好你个陆衍！果然是你这个内贼！偷窃库房赤阳砂，人赃并获！还敢狡辩？给我拿下！押送执法堂！”

两个壮汉狞笑着，如同两座铁塔，一左一右朝着看似虚弱不堪的陆衍扑来！蒲扇般的大手带着劲风，直抓他的肩膀！在他们看来，对付这个“废柴病秧子”，手到擒来！

就是现在！

陆衍眼中沉寂的冰层瞬间碎裂，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他等的就是这个近身的机会！

面对左侧抓来的大手，他没有闪避，反而像是站立不稳般，身体一个踉跄，极其“巧合”地向前半步，右肩“恰好”迎向那只抓来的手掌！同时，他藏在袖中的右手食指，如同毒蛇吐信，快如闪电般点向右侧那名壮汉抓向他左臂的手腕内侧！

这一指，无声无息，指尖凝聚着他苦修推演、刚刚掌握的蚀噬之力！一丝微弱到极致、却凝聚了他全部心神控制、冰冷刺骨、带着强烈侵蚀冻结意志的墨色蚀灵寒气！

“嗯？”左侧的壮汉一把抓住了陆衍的右肩，入手感觉对方的身体轻飘飘、软绵绵，毫无反抗之力，心中更是轻视。但就在他发力想将陆衍拽过来的瞬间——

噗！

右侧那名壮汉的手腕，被陆衍的指尖轻轻点中！

“呃啊——！”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骤然响起！只见那壮汉抓住陆衍左臂的手，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狠狠烫了一下，又像是被万载寒冰瞬间冻结！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极致阴寒和强烈侵蚀的剧痛，顺着手腕疯狂涌入！他整条手臂瞬间变得青黑僵硬，皮肤表面甚至浮现出诡异的霜纹！那感觉，如同无数冰冷的毒针瞬间刺穿了骨髓！他惊恐地甩开手，抱着自己那条瞬间失去知觉、如同朽木般的手臂，踉跄后退，脸上充满了痛苦和难以置信的恐惧！

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让左侧抓住陆衍的壮汉和旁边的陈通都愣住了！发生了什么？！

就是这不到半息的错愕！

陆衍动了！被抓住的右肩猛地一沉一旋，如同滑溜的泥鳅，利用对方瞬间的失神和自身对肌肉的精准控制（【内观境】带来的好处），竟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挣脱了钳制！同时，他左脚如同毒蝎摆尾，带着全身旋转的力道，狠狠踹在左侧壮汉毫无防备的膝盖侧面！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

“嗷——！”左侧壮汉发出杀猪般的惨嚎，膝盖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整个人惨叫着栽倒在地，抱着断腿翻滚哀嚎！

兔起鹘落！电光火石之间！

两名凶神恶煞的外门弟子，一个断臂（被蚀噬寒气侵蚀），一个断腿！惨嚎声瞬间充斥了狭小的石屋！

陈通脸上的狞笑彻底僵住，如同被冻住的面具，随即被无边的惊骇和愤怒取代！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个他眼中可以随意揉捏的“废物”，竟在眨眼间爆发出如此恐怖而诡异的力量！

“你…你使的什么妖法？！”陈通又惊又怒，声音都变了调，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手按在了腰间的短棍上，眼神里充满了忌惮。刚才陆衍点向同伴手腕那一指，快得诡异，而且同伴那瞬间青黑僵硬的惨状，让他心底发寒！

陆衍站在原地，微微喘息，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如同寒潭深渊里的冷星，冰冷地锁定了陈通。他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右手，食指指尖，一丝若有若无、令人心悸的阴冷气息缓缓缭绕。

“赤阳砂…是你放的。”陆衍的声音沙哑而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宣判死刑的冰冷。

陈通被他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尤其是看到他指尖那缕气息，更是亡魂大冒！但他仗着自己是外门弟子，修为比那两个壮汉强上一些（凝脉境初期），又是在“执行公务”，色厉内荏地吼道：“放屁！陆衍！你残害同门，抗拒执法，还敢污蔑于我！我看你是活腻了！”他猛地抽出腰间的油亮短棍，棍身泛起微弱的土黄色光芒（土属性低级法器），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陆衍当头砸下！这一棍含怒而发，势大力沉，显然是想将陆衍直接废掉！

面对这呼啸而来的棍影，陆衍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他刚刚连施“蚀噬”和断腿两击，看似轻松，实则消耗巨大，尤其是精神力操控“蚀噬”，负担极重。此刻气血翻腾，左臂残留的蚀灵寒气似乎也被引动，传来阵阵阴冷的刺痛。

硬接？不行！

他脚下步伐交错，身形如同风中弱柳，在狭小的空间内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棍锋！【内观境】带来的对身体细微掌控和预判能力，在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同时，他意念再次沉入体内，强行引导“离火镇封符”监控下的一丝“蚀”能量，凝聚于左掌！

陈通一棍落空，旧力刚去，新力未生。陆衍眼中厉芒一闪，不退反进！如同鬼魅般贴了上去，凝聚着阴冷蚀灵寒气的左掌，无声无息地印向陈通因挥棍而空门大开的腰腹软肋！

陈通汗毛倒竖！他感觉到了那手掌上散发出的、比刚才更甚的阴寒死寂之气！仓促间，他只能勉强扭身，试图用短棍格挡！

晚了！

噗！

陆衍的左掌，如同冰冷的烙铁，狠狠印在了陈通的右侧腰肋之上！位置，正是人体气机流转的一个节点！

“呃——！”

陈通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阴寒剧毒之气，如同无数冰针，瞬间刺破皮肉，狠狠扎进他的体内！那感觉，比被毒蛇咬中还要恐怖百倍！他体内的灵炁瞬间被冻结、被侵蚀！腰肋处如同被一块万载寒冰冻结，失去了知觉！更有一股阴冷邪恶的意念，如同跗骨之蛆，顺着那寒气疯狂冲击他的心神！

“妖…妖怪！”陈通发出凄厉惊恐的惨叫，如同见了鬼一般，连滚带爬地向后猛退，手里的短棍“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捂着瞬间变得青黑冰冷的腰肋，脸上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恐惧，看向陆衍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力都在被那股寒气疯狂吞噬！

陆衍站在原地，没有追击。左掌微微颤抖，指尖缭绕的阴冷气息缓缓散去。他脸色更加苍白，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强行连续使用“蚀噬”，尤其是最后这一掌，对他自身的负担和反噬也极大！左臂的刺痛感更加强烈了。

石屋内，只剩下三个人的惨嚎和粗重的喘息。陈通靠在墙角，浑身筛糠般颤抖，腰肋处的青黑色正在缓慢扩散，脸上死灰一片。另外两人，一个抱着乌黑僵硬的断臂，一个抱着扭曲的断腿，看向陆衍的眼神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如同看着择人而噬的凶兽。

陆衍冷冷地扫过三人，目光最后落在陈通那张因恐惧和痛苦而扭曲的脸上。他弯腰，捡起地上那个装着赤阳砂的布包，掂量了一下。入手微沉，砂砾带着灼热的火气。

这东西，现在成了烫手山芋。

就在这时，巷道外再次传来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一个冷冽的声音穿透而来：

“里面何事喧哗？！”

是执法堂！孟河的声音！他们竟然来得这么快？！

陆衍眼神一凝，瞬间做出了决断！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因剧痛和蚀灵寒气侵蚀而意识模糊的陈通身边，手指快如闪电，将那个装着赤阳砂的布包，狠狠塞进了陈通因为痛苦而微微张开的怀里！同时，指尖残留的最后一丝微弱蚀灵寒气，悄然注入布包，掩盖了自身可能残留的气息！

做完这一切，他猛地后退几步，身体如同被抽空般，重重地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顺着嘴角不断淌下，脸色惨白如金纸，眼神涣散，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仿佛刚才那雷霆般的反击耗尽了所有生命。

石屋门被一股大力推开！孟河带着两名同样气息冷冽的执法弟子，出现在门口。当看到屋内惨烈的景象时，饶是孟河心志坚定，瞳孔也不由得微微一缩！

只见两名外门弟子倒在地上惨嚎，一个手臂乌黑僵硬，一个膝盖扭曲断裂。而陈通则蜷缩在墙角，浑身颤抖，脸色青黑，腰肋处一个清晰的青黑色掌印正在扩散，他怀里还紧紧抱着一个鼓囊囊的、散发着微弱赤红光芒的布包！

而陆衍，则瘫倒在墙边，浑身浴血（他自己咬破嘴角抹的），气息奄奄，仿佛只剩下一口气，连咳嗽的力气都快没了。

“孟…孟师兄…救…救命…”陈通看到孟河，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挣扎着指向怀里的布包，又指向墙角的陆衍，声音因蚀灵寒气的侵蚀而嘶哑断续，“赤…赤阳砂…是…是他…他偷的…他…他用妖法…害…害我们…”

孟河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瞬间扫过全场。他首先看向陈通怀里的赤阳砂布包，又看向陈通腰肋处那散发着诡异阴寒气息的青黑掌印，眉头紧锁。这掌印的气息…竟隐隐与寒潭残留的那股阴邪之气有几分相似！？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奄奄一息的陆衍身上。这个杂役，气息微弱混乱，伤势极重（部分是真，部分是伪装），怎么看也不像是能瞬间重创三名外门弟子（其中还有一个凝脉境）的凶手。而且，赤阳砂在陈通怀里？

孟河蹲下身，手指搭在陈通的手腕上，一股精纯灵炁探入。那阴寒蚀骨、疯狂侵蚀生机的诡异能量，让他脸色更加凝重！这绝不是寻常手段能造成的伤势！他立刻又检查了另外两名弟子的伤势，断腿的是硬伤，而那条乌黑僵硬的手臂，残留的阴寒气息与陈通体内的如出一辙！

“带走！全部带回执法堂！”孟河当机立断，声音冷得掉冰渣。他的目光如同鹰隼，再次扫过蜷缩在墙角、仿佛随时会断气的陆衍，以及抱着赤阳砂、被阴寒侵蚀得神志不清的陈通。

“封锁此地！任何人不得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