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故事3

药方

我未曾想过生活的模样会变成这样,高一分班开学前的最后一天,父母告诉我不要学美术了,没有前途,我并未太过难过,因为还有军大可以选择。高三了,我了解了很多关于军大的要求,才知道,我政审过不了。这一刻,似乎我所有的坚持都轰然倒塌,高考离重点差了8分,第六次走进医院做心理咨询,回来后大病一场,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夜里瑟缩一下,是不是会遇到一个让我回头的理由

“六年了,六年了啊。”低低的喃呢似乎情绪没有太大的起伏,寒锦跨过护栏,坐在了护栏上,平静地像是出来纯粹地欣赏月色。

这是她第一次平静地俯瞰这个城市,闪烁的霓虹灯像个孩子似的跳跃着,几家灯火熄灭了,来来往往的车辆里疲倦的人还在为生活拼命地奔波。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正当女孩收回远眺的视线,突然看见了人行天桥上一个清逸的身影,似乎有感应般,身影转过身来,因着距离的缘由,看不清人脸。

只是季寒锦觉得他是在笑,是的,在笑,愣神片刻,寒锦忽的笑了,许是吹了太久的冷风,身子不可抑制地瑟缩了一下。

回顾这一生,一直以来在人前表现的那个端庄优雅,无可挑剔的富家小姐,在人后只是一个痛苦不堪的抑郁症患者,这一生似乎并不如意啊。

想着想着,拿出来手机,想要拨打这最后一通电话,但是并不是打给各自奔忙的父母,亦不是平日里尚有些交情的同伴,而是一个陌生的,从未出现的号码。

片刻,电话被接起,寒锦似乎听到了上楼声和有些沉重的喘息“喂,你好,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低沉的男音有些急促。“

我和你说几句话可以吗?就权当陪一个疯子说几句。”声音的主人似乎有些许开心和不可抑制的兴奋。

听着这不熟悉的声音,身为一个常年和各种有精神疾病的人接触到医生,喻越泽敏锐地从话中听出了不对劲。

“你说,我,听着。”喻越泽试图安慰电话那头的人。

听着这答复,电话中的人似乎更开心了,笑得很厉害“你知道吗?我一直是别人眼中羡慕至极的人,可是为什么呢他们又羡慕什么呢?我很痛苦啊,我好累……”

上楼的声音依旧未停止,而且越来越近“你想,既然他们都羡慕你,那么我猜你一定是个极其美好的女孩子,你有留念的东西或人对吗?”

“留念的东西,留念的…没有啊。”

声音中带着茫然,不知所措和轻易可查的悲伤,说话间,手机将要从耳际滑落。

忽的听见一句“有的,你回头。”

――这一生我被两句话感动,一句话是陪我走过半程的人说的,另一句话是被一个孩子说的。

“喻先生,你好”伴随着清脆的声音,映入喻越泽眼帘的是一个清瘦修长的身影。

对于女孩恰好约定时间到达也并不意外,而那吹了一晚上风的夜里也让他对这个特殊的病人有所了解。但是大概是因为生性骄傲,什么都不肯说,只是有一点,家庭关系不和,似乎还伴随着家庭暴力。

抽走脑中的想法,喻越泽扬起了一抹温暖的笑容“丫头,你够准时的啊,坐”说着便绅士地用纸铺在了公园的座椅上。

“谢谢”寒锦礼貌地回到,并没有什么情绪。

“你有时间来公园吗?怕是没有吧”笑容依旧没有消退,却也是足够真诚。

“没有,平时安排太满了”习以为常的语气。

“你看,现在是下午5时43分,太阳快下山了,但是还有阳光从树缝间透过来”话间不忘递一瓶水给女孩。

“嗯”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可能觉得天黑了就没了对吗?天黑了还有路灯照下来,如果你想,他就会一直亮。”说这句话的时候,喻越泽转过来认真的看着女孩。那一刻寒锦只觉得他的眼睛真的很清澈,很亮。

“天不会黑。”

“如果你想他就会一直亮。”

其实那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人行天桥回头,看见了那个坐在楼顶的身影,只是出于本能报了警,而后跑向了她,我很庆幸,庆幸悄悄撤了警,庆幸在报警前接通了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好看的人我见过很多,但是她是为数不多的让我难以忘记的人。

她坐在十几层的栏杆上笑得像个得了糖的孩子。

我知道她不喜欢太过压抑的房间,也其实笑不由心。在和她第六次面谈我让她去了一个她未想到的地方―孤儿院。

她看着大门,愣了愣有些无所适从。我和她说“这些孩子很可爱,相信我。”

她坐在旁边看着我和孩子们玩,一直在笑着,只是…看不明白情绪。一个聋哑的小孩子跑上去,笑着,递给了她一颗糖,她摇摇头没有要,小孩子把糖裹在了她手心,她却像是受了刺激一样把糖扔了,嘴里说着什么。男孩站在旁边手足无措。

我过去和男孩比着手语“姐姐不是嫌弃,她是怕以后再也吃不到了,所以不敢吃。”

“我明白了”做完这个手势,却转身跑开,我以为他是有些伤心。正当安慰女孩时,他忽然风一般跑过来,脸上带着潮红,手中抱着一个盒子,对着女孩比划着什么。

“姐姐,我的糖都给你,别难过,我以后的糖都给你。”

――我想,孩子的世界总是纯洁地不沾上一丝功利,让人看了满生欢喜。

――大概真的是奇迹发生,所以你被送到了我身边。

作为一个医生,他告诉她“要按时吃药”,但是作为一只被病人收服的医生,偷偷在每天的药里加了一颗特制的糖。

后来,真的有很大改变,犯病的时间越来越越短,她也开始真正地学会了笑。

她有时会回那个大大的房子,但是更多是住在自己外面的房子了。

有时心情开始低落,她会把能砸的都砸了,然后叫个人来收拾。

她学会了冲着电话中发脾气。

忽然地觉得小吃摊比餐厅更让人有味口。

她对他的称呼从喻先生,变成越泽,变成狐狸医生,再到狐狸。

“起床了吗?今天要不要去玩?”话语带笑

“起来了,起来了。”带着起床音。

三十分钟后。

“收拾完了没,丫头”话语突然想起

是在做梦吧,怎么还有他的声音“快下楼了。”说着又睡了过去。

“是吗?”带着浓浓的无奈“是的是的”“你到楼下了吗?”这声音在耳际“快了。”

忽然感觉脸被捏了一下,“小骗子,起床。”

“狐狸!!!”

“狐狸,我想吃狐狸肉。”

“好”宠溺的声音。

“喻先生,我疼。先生,我疼。狐狸,我疼。”苍白的脸上带着痛苦,细密的汗珠布满额头,手上的伤口带着血珠。正当刀子将要划像手臂,门被大力踹开。

“对不对,对不起。我来晚了。”“我在,乖,我在”说着不忘抢过刀子,又掰开紧咬的嘴,靠向了自己肩膀“疼,就咬我。”

――他和我说,在每一个艰难的时刻都会出现一个影子来陪你,即使只能陪你走过一段路程,他也是专门为你而来的。

剩下的故事由我来讲吧。

习惯性的,点了一杯牛奶,望着那个初见他的人形天桥。

那个雨夜,她拨通了他的电话“狐狸,我怕。”

“没事,没事,我马上就来”带着安慰的语气,车子行驶在高速上,雨凶猛地下着。

电话一直没有中断,但是忽的听见车子急刹和碰撞声。

“狐狸,狐狸。”

“怎么了,你说话啊”带着哭腔和恐惧。

“狐狸,你在哪?”

“乖,没事。”

“我……”

――他那天在人行天桥上和我说,我们玩个游戏吧,我要先离开了,在阳光正好,风景正美的地方等你。

“可是我现在找不到你啊。”

“起风了,我在想你。”

我知道,在每一个明媚或是阴郁的日子里,都会有个天使偷偷的给你喂颗糖果,告诉你“别难过,我的糖都给你。”

想必,遇见你,就是上天给我开的最甜的药方。

你可能不会相信,这是我在梦里回顾我在绝望中为自己编织的一条出路,高考结束了,我的梦也彻彻底底结束了,没有了梦想,没有了支持的我接下来该怎么走呢。我选报了一所离家很远的医科大学,是不是这样就可以医治自己身体,心理的病。

医生,能不能为我开一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