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个美丽的山村

在闽西北有一条母亲河,叫作汀江,它发源于长汀,流经上杭,到广东的潮州改名韩江,流至汕头,在南奥岛的目光下,进入南海。

在上杭城的西北角,有一个寨子,叫做湖洋,国道205线从此通过,形成了一个集镇,湖洋乡政府就设在这里。

在崇山峻岭中有一条溪流,从武平县六甲水库流出,山间蜿蜒流淌,最后归入汀江。

经过这条溪流千年的冲刷,冲出了一个长十里,宽五里的山谷,两岸水田成片,养育了在这里辛勤耕作的近千户客家居民。

这里虽然封闭,但是人丁兴旺,自成集市,被称为寨背集,归湖洋乡管辖,是湖洋乡下边的一个村——寨背村。

那条无名的溪流把山谷分成南北两块,南面有一个山口,通到205国道,称作通桥。这个唯一的通道,把山沟和外部沟连起来。

在溪流的北面,有一道山梁,原名后龙山。后来,谷里来了先生,见这里的山水厚德载物,便将其改名为厚龙山。

厚龙山下,十里长坪中,有五个自然小屯一字排开,中间的那个屯有三个建筑群,住着上百户居民,因背靠厚龙山,面临溪水,取名厚洋屯。

厚洋屯的上百户居民都姓汤,建有汤氏祠堂,有族谱为证,到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这个家族已经在此居住了24代,几经兴衰,现在只剩下了三支血脉。

在三支血脉中,居中的一支是第21世祖文陞的后代。

文陞有五个儿子,老大义旺、老二升旺、老三茂旺、老四扬旺、老五姜旺。

溪对面山峦起伏,也居住着五个小屯,住在四个坳里,中间的小屯是平地,也是谷里一个大姓家族,姓陈。

先扔下陈氏家族不说,单说汤氏家族。文陞的五子中老大老二无丁,五儿子外出参加了革命,三儿子茂旺香火最旺,生了五个儿子:

长子庆城、次子庆远、三子庆洲、四子庆锦、五子庆谷。这五个儿子成了厚洋屯的中间力量。

客家人虽为汉族,但是为了躲避战乱,几经迁徙,留下了独有的客家文化。其中有一条是以丁相传,无丁继嗣。

就是说客家人只要生了男孩,就为一脉,这一脉如若无子,就从兄弟的子嗣中过继,以保根深叶茂。

那么茂旺有五子,就将二子庆远、四子庆锦过继给了大哥义旺、二哥升旺。

老四扬旺有两子,长子庆裕、次子庆东,因老五在外参加革命,前途未卜,就将次子庆东过继给了弟弟姜旺。

要过继,一般都是在人死后,确认无丁后才进行,要经过程序的:要在祠堂开香案,由族人统领在全族人面前,上香告诉祖先后,再由族中识文断字之人写入族谱,才被族人们承认。

那么义旺和升旺无丁也罢,为何去世那么早呢?这就要插述一段以往的故事了。

溪对面的陈氏家族是后到寨背的,祖先原是江浙富商,有族人在朝为官,惹下灭族之祸,有一支逃到这里避难。

陈家有积蓄,买下了溪南的一些薄田,历经几世,逐渐发达起田,开始觊觎溪北的沃土良田了。

文陞虽叫文陞,但是目不识丁,家族久居深山,亦无识文断字之人。陈家以田亩对換,以多換少为诱饵,买通私塾先生,在契约上做弊,欺他不识字,让他上了当,把溪北30亩良田拱手送给了陈家。

面对陈家的巧取豪夺,文陞一方面组织族人,与之械斗,保卫家园;一方面让四个儿子合力供老五读书,亡羊补牢。

老五姜旺1902年生人,时年己10岁,正值辛亥革命成功,民国成立之时,他被送进了上杭县国立小学读书。

他读完小学,又去了龙岩读中学,读完中学,又去了长汀读师范。在长汀,他接触了革命人士,返回上杭参加了农运活动。

1930年,他在寨背组织了农民暴动,把陈家族长赶到了广东梅州,将其霸占的土地分给了佃户,成立了寨背乡苏维埃政权。

起义成功后,他被组织派到了武平搞土地革命,大哥当了农会主席,二哥当了赤卫队长。

1935年,红军北上抗日,陈家族长带着还乡团回来了,义旺、升旺掩护村民逃亡,一个被俘,一个牺牲。在陈氏祠堂前,义旺被砍了头,文陞当场气绝身亡。

荗旺和扬旺携带家族跑到了潮州,姜旺妻子途中流产身亡,姜旺组织暴动时改名唤周,不知去往何处。

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在广东被日本人占领之时,茂旺、扬旺逃回了寨背。

寨背真是躲避战乱的好地方。不仅寨背,整个福建,除台湾和厦门外,都没被日本人占领过。

陈家族人血洗完寨背后,就搬到上杭县城去住了。留下了管祠堂和田亩的管家,见汤家二兄弟落魄而归,正愁村民逃离过半,田畝大片荒蕪,便收了他们当佃户。

寨背这个小山村美就美在了山上。四面有十多座山头,山与山连成岭,岭与岭形成坳,每个坳里都有自然村落。

这里山上的土是红砂土,粘性很大,刨开山坡,用山土夯造房屋,可以造起二层土楼。

这里位于北纬24度,在离北回归线很近,如果不是四面环山,冬天便没有冷天头。即使有冷天头,也不过月把时日,气温没有低于5摄氏度的时候。

这里山上有树,有竹,也有灌木丛,四季都有山花开放,尤其是春季,满山杜鹃,红成一片一片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山谷。

寨背这个小山村美就美在了水上。那条无名的小溪,宽不到30米,水深却有两米多,河水叮咚流淌,清沏见底。

溪水两岸,每隔一里,有一个大水车,水车边上,是人们用石头铺砌的平台,供妇女们淘米、洗菜、槌衣、洗足。

十里溪流,水车组成了一条龙形,每当灌溉时节,水花飞溅,水雾漫布,长虹拱起,就象龙舞一般。

寨背这个小山村美就美在了田上。溪水两岸,沟渠成网,阡陌成方。每当耙地之时,正耙的池田里水牛弯犁在动,耙过的池田水面如镜;每当插秧之时,正插秧的池田欢声笑语,插完秧的池田一片碧绿;每当收割的季节,正在收割的池田里人们挥汗如雨,没收割的池田一片金黄。

寨背这个小山村美就美在了墟上。客家人把集市称为墟,把赶集叫上墟。

这里的墟上有一个手工作坊,用从溪底清出的淤泥,烧制一种陶器——瓮。

就因为这个瓮,使这里成了集市,每逢三、六、九,这个不到200米的小街上,总有上千人做贸易,人头攒动,象过节一样。

时光推至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的一天,厚洋屯文陞家族中,老五汤唤周的继子汤庆东家发生了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