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陈氏调经,以“和”为法
月经病临床多见为崩漏,月经先期、后期,月经过多、过少,经期延长,痛经等。陈木扇女科第24代传人陈大堃认为,月经病病因复杂,调经宜谨察阴阳所在而调之,认为月经病多由气血、阴阳失调和肝、脾、肾虚损为主,妇人体质娇嫩,不耐攻伐,调经当以“和”为法。
陈大堃先生在调经的遣方用药中,提出以下几个观点:
陈氏调经,最重“调和气血”,善于灵活运用“补气养血、行气活血”以调经。
女子“以血为本,以气为用”,《灵枢·五音五味篇》曰:“今妇人之生,有余于气,不足于血,以其数脱血也”,指出气血失调是妇科疾病中最常见的发病机理之一。陈氏认为,月经为血所化,气血互相生化,气为血帅,血随气行,气盛则血充,气行则血行。反之气滞则血瘀,气虚则血少,均可影响经行。故调经以气血为先。
陈氏早在《陈素庵妇科补解》就提出了“调者,使之和,而无过不及也;调经者,以调和气血为先,切忌攻伐太过”的学术观点。该书对月经病的治疗处处体现了陈木扇女科以“和”为主的调经特色。“经闭而断绝不来则宜通,经来或先或后,或多或少,时来时断,则宜调。滞久则闭,通则行其滞也。不和则有过、不及。调者,使之和,而无过不及也。然有虚有实,有热有寒,有湿有痰,宜分别主治:”;“因风冷寒湿致经水不通者,辛热之药,中病即已,不宜过剂,恐血热妄行,有崩败暴下诸症,反伤阴血”。又如“妇人经水不调,多因气郁所致。治宜开郁行气,则血随气行,自不致阻塞作痛。”“经欲来而腹痛者,气滞也,法当行气和血”,“经正来而腹痛者,血滞也。法当行血和气”“经行后腹痛者,是气血两虚也。法当大补气血”这种治血以调气,治气以养血,二者主次不同,气血并治而有侧重的治疗法则,是对气血学说的一大阐发。而气血调和对妇女疾病的重要性,宋以前很少论及,而陈氏在这方面常有独特的见解。
陈氏调经临床用药,养血之中常配以补气行气活血之品,养血以行气,达到气血同调、气血平衡之效。气血调和,气顺脉通,月事以时下,经血方正常。陈氏还认为调经必以和气行气为先,调其气则血自行。临床上常用八珍汤、柴胡疏肝散、红花桃仁煎等加减。
如月经先期色淡量少血虚有寒者,宜四物汤加参、芪、香附等;月经后期血虚有寒也,宜四物汤加黄芪、陈皮或香附等;多次流产血气受伤经闭者,宜八珍加红花、桃仁等;经行腹痛属虚者亦用八珍汤加减。若月经过多、崩漏的患者,皆损耗血液,血不足气便有余,气有余便是火,气血失调,病变生矣,故常常在养血之中加用行气活血、祛瘀生新、滋阴清热等;现代医学的多囊卵巢综合征、卵巢早衰等还常合用逍遥丸、乌药沉气散等,用香附、乌药等行气开郁,使气行则血行,气血通畅则月经得调,诸症得减。痛经患者,关键在于“气血瘀阻,不通则痛”,治疗当以活血化瘀、调畅气机为主,常用少腹逐瘀汤加减,“治血以调气,治气以养血,气血并治”,以养血补血为主,辅以疏肝解郁之药,以四物加香附、陈皮等以调和气血,这是陈氏调经的主要方法之一。临床上亦见“不荣则痛”,治疗以益气补血、调理冲任为主。
从阴阳论,女子属阴,女子经行易于耗血伤阴。陈大堃先生认为调经应遵循“善补阳者,阴中求阳;善补阴者,阳中求阴”,相互配伍使用,从而达到“阴平阳秘,精神乃治”的目的。
如崩漏患者,易耗伤阴血,血虚生热,迫血妄行又可加重出血,以阴虚阳亢为多。因此,崩漏复旧调经方中,常以养阴清热为主,但过于寒凉要防日久阴损及阳,宜阴阳同补,宜在大量的补阴药中,常加一二味补阳药,所谓“扶阳以补阴,育阴以涵阳”使五脏得养,精气两益,达阴阳平衡之目的,这才是治理崩漏的关键。
如痛经,对一些素体阴虚内热肝火旺的患者,平肝务先养血,血充则肝自柔;亦即抑木务先滋水,水足则木得涵;潜阳务先养阴,阴平则阳自秘也。
如闭经,可有素体阴虚、素体阳虚,如精亏血枯阴虚患者常在大量的养阴剂中加适量的养阳药,如用左归丸加上少量的仙灵脾、巴戟天等以“阳中求阴”,使阴阳并补、水火并调;如脾肾阳虚患者常在大量的补阳剂中加适量的养阴药,如右归丸的附、桂中和熟地、山茱萸等关系,以达“阴中求阳,水中补火”之效。
治疗月经病,常以“治肾为本,兼调肝脾”为主。“经水出诸肾”,肾主藏精,为先天之本;脾主统血,为后天气血生化之源,正如《女科经论》引程若水所说“妇人经水与乳,俱由脾胃所生”;肝藏血而主疏泄、调气机,月经的生成和运行与肝、脾、肾三脏的关系尤为密切。在月经病的治疗上,陈氏常在整体观念的指导下,以“调和肝脾肾”为主来进行辨证施治,陈氏调经,重先天,补肝肾为之本,常用左归饮、右归饮、知柏地黄丸等;养后天,健脾胃为之要,常用四君子汤、人参白术散、人参养胃汤等。
调月经病要点在重点治肾兼顾肝脾的基础上,注重气血、阴阳平衡,使气血调和,月经如常。
治月经病以“调”“和”为主,在月经病总体治疗原则的指导下,陈氏调经用药强调平和。具体用药如下。
勿以太温,调经不宜过用大辛大热之药。大堃先生认为:妇人有余于气不足于血,不宜过用辛香燥烈之品,以免劫津伤阴,耗损肝血,宜黄芪、仙灵脾、巴戟天之类,续断、桑寄生等较平和之品,以免过用刚燥之品动火耗血伤阴,以达到阴阳平衡为宜。如崩漏,用药过热,反伤阴血,“恐血热妄行”。
勿以太寒,调经不宜过用寒凉药。如虚火亢盛,调理用药当加清热,但清热忌过于苦寒,以防留瘀,常用炒黄柏、白薇之类;恐“热邪虽除,火退寒生,瘀血滞留”“过用寒凉,先伤胃气,复阻经血”。如痛经属热证者,用药过寒,也易寒凝血瘀,疼痛加剧;崩漏属热者,用药过寒,则淋漓不尽;尤其在“经期”,陈氏认为:行经期当活血通经、因势利导,用当归、川芎、桃仁、红花、益母草等为主,忌用苦寒辛散之品,以免留瘀,使月经常淋漓不尽或导致痛经、闭经等。
勿以活血破血太过,调经不宜过用破血药,行瘀忌过于攻伐,以免太过耗气伤血伤正,宜益母草、泽兰之类;如对闭经者,活血祛瘀很少用破血药,而是强调活血祛瘀生新。
勿以理气过于香窜,宜用玫瑰花、佛手之类。
总之,陈氏调经用药,注重审病求因,综合运用调补气血,调整阴阳,调和肝、脾、肾三脏为主,以扶正祛邪,使气血通畅,冲任调和,月事如常。“调和气血,调和阴阳,调和脏腑”是陈氏调经的特点,用药宜以“和”为期,切忌攻伐太过;鲜用大辛大热、大苦大寒、破气散气之峻药,即使选用,也注意炮制。如崩漏治疗中喜用黄芪炭、生地炭、山栀炭、蒲黄炭等炒炭存性,既留其原有药性,又除其寒温之弊端。对闭经的治疗,大堃先生常常告诫不能急功近利,而是慢慢调和患者的气血阴阳平衡,使月事得调,疾病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