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嫁人

洛老爷很快置办了新宅,收拾妥当之后,一家人便从明府搬了过去。

明勖为洛樱吸出蛇毒的事被他隐瞒起来,男女授受不亲,一旦说出,恐怕两人的清誉也都毁了。

搬到新家之后,洛夫人便将洛樱的终身大事提到了日程。她频频带着洛樱出席各类女眷聚会,以便宣传洛樱和了解更多门当户对、年龄相当的未婚公子。

洛樱有点无奈,她觉得自己完全没有玩够。成亲生子、侍奉公婆和丈夫,想想这些事她就感到头疼。

“翻年就十六了,今年必须把你的亲事定下来。”洛夫人整天在洛樱耳边念叨,念得洛樱耳朵都快起茧了。

“娘,我又不是嫁不出去,您别天天那么唠叨行不行?”洛樱托着腮仰望着蓝色天空,一脸的生无可恋。

“你以为我想替你操心啊?姑娘大了嫁不出去是要被人笑话死的。”洛夫人狠狠地白了她一眼,洛樱便知趣地低了头不再讲话。

在洛夫人的不断努力之下,洛樱小姐秀外慧中、冰清玉洁的形象在京城很快响亮了起来。随之而来的便是踏破门栏的媒婆。洛老爷和洛夫人左挑右选,最后终于敲定了一人。

“樱儿,我和你爹都觉得左都御史颜益的儿子颜倾很不错。他家世好,自己也肯上进。年纪轻轻便已经做到太常寺卿。”洛夫人的眼睛里闪耀着光芒,似乎已经看到了女儿将来的荣耀生活。

“年纪轻轻就位居高位,这种狠角色我听听都害怕。”洛樱朝母亲吐了吐舌头,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趣。这可是朝廷正三品官,比姐夫明勖还高一个台阶。

“哼!你倒嫌上了!人家能看上你就不错了!”洛老爷生气地瞪了洛樱一眼,“你的婚事就这么定了!你以后行为举止要像样一些,等你顺利嫁到颜府,我和你娘才算正式松了口气。”

洛樱无奈地看了爹娘一眼,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发现他们鬓角花白的头发似乎又比去年多了些。洛樱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女儿一切都听你们的吧。”

秋风习习,吹遍京城的每一户人家。正当洛府满怀喜悦地为洛樱准备嫁妆的时候,一些不好的风言风语却从某个隐秘的角落传了出来。

洛府起初并不知情,当真正知道时,此事早已闹得满城风雨。

“跪下!”洛樱的闺房里,洛老爷和洛夫人以从未有过的严厉神色逼视着她,如果说眼神能杀人,那么此时他们凌厉的目光就正在做这件事,“说!你和明勖是怎么回事?”

洛樱吓得跪到了地上,脑袋里也嗡的一片空白。这句话每个字的意思她都懂,但连在一起却足够让她费解。

“什么怎么回事?我和明勖什么也没有。”洛樱这话说的理直气壮,尽管她在心里深深地喜欢这个男子,但暗恋难道也有罪?再说,他们应该说的不是这个。

洛樱冷静了片刻才定神看向父母:“爹,娘,你们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把话说清楚的难道不应该是你吗!”洛老爷气得猛拍了一下桌案,“最近坊间都在流传你和你姐夫明勖有私,他还为你吸蛇毒差点丢了性命,有没有这事?”

洛樱的心猛地狂跳了一下,明勖为了救她差点丢性命?天啊,怪不得上次救她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在明府见到过他,原来他是在养病……

“怎么不说话?看来这事是真的了?”洛老爷颓然长叹了一声,“你的事我也不想管了,你以后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洛夫人抹着眼泪指了指洛樱,却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洛樱愣愣地跪在地上看着父母远去的背影,后悔、自责迅速包裹住她整个身躯。

这流言是怎么来的?她头疼地思考着,却始终理不出个思绪,知道此事的不就只有她和明勖还有那个大夫吗?难道是大夫不小心说漏了嘴?

洛樱头一次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懊恼。从来她都是我行我素,自以为是。如果当初她没有走进那个园林,就不会有后面的事,也不会连累父母一大把年纪还为她伤心。

颜家很快来退了亲,传闻闹得这样厉害,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虽说退亲时颜府把责任说到自家身上,但真实的原因其实两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成亲前一个月被退亲,这消息很快成了全京城茶余饭后的一个笑柄。洛樱的名声彻底坏透了,从那天起,没有哪一家的公子肯来洛府提亲。

这天,洛樱正在府里看书。因为没人敢娶她了,她也乐得清闲,自娱自乐。突然,门被轻轻敲了几下,紧接着母亲和洛栀便走了进来。

“长姐,你怎么回来了?”看到洛栀的出现,洛樱心里微微有些不自在,坊间的传闻想必她已经知道了。现在,她该如何看待自己这个妹妹呢?

“是啊,我回来看看你。”洛栀温柔地看向她,表情自然得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樱儿,你姐姐想跟你说一件事。你们是嫡亲的两姐妹,娘希望你多听听你长姐的意思。”洛夫人缓缓地说完,又看了看洛栀,这才叹着气走出门去。

洛栀走过来握住洛樱的手,一双明眸如秋水般通透:“樱儿,你和明勖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我想让明勖纳你进门,不知你意下如何?”

“啊?”洛樱一时没反应过来,长姐为何会做出如此荒唐的决定,“姐,我和他其实没什么。你别多想!”

“他为你吸蛇毒是真的吧?”洛栀盯住她。

“是。但是……”

“没什么但是,他的为人我还是知道的,如果不是心悦你,怎会做出如此冒险的事?”

洛樱觉得自己的脸微微有些发烫,却听洛栀继续问道:“现在你只需告诉我,你心里有没有他?”

洛樱觉得有些难堪,眼睛东张西望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妹妹,我们是亲姐妹,在我心中,你比明勖重要多了。你不要在我面前害羞,姐姐会帮你到底的。”

洛栀微微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你想想,你现在的名声如此不堪,如果你不嫁给明勖,你将来可要孤独终老了。”

“孤独终老有什么,我不怕这个。”洛樱无所谓地说。

“你不怕孤独终老,难道你就忍心让爹娘为你担心一辈子?”

洛栀的话说到此处,洛樱的心突然被刺痛了一下,她想起了爹娘花白的头发、焦急的神情。

“妹妹,姐姐就想听你一句话,你到底答不答应?”洛栀认真地看向洛樱,柔和的目光中带着一种爱怜。

“嗯。”洛樱终于点了点头,她欲言又止看向洛栀,“姐……”

洛栀用自己的一根玉指封在她的唇上,微笑道:“别的你不必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