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钟点工 缓兵之计

估计是宝宝对燕子姐的反应刺激到了婆婆,也可能是疫情期间祖孙俩感情加深。总之燕子姐走后,婆婆痛定思痛,痛下决定——为了宝宝的健康成长,婆婆决定自己来照顾宝宝,不再请外人来刺激宝宝了。忙不过来的时候,婆婆就打算喊青姐来帮一下忙。

听到婆婆做了这样的决定,我激动不已,油然而生出对婆婆的敬意。宝宝大了,日常的活动量增大,所以照顾起来并不比小月龄时每晚起夜来得容易。婆婆是为了宝宝的身心健康做出了让步。

婆婆愿意带宝宝,我自然高兴。但我也不是个糊涂人,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其一,婆婆的老家情节那么重,她肯定三天两头想回老家。眼下由婆婆一个人带宝宝,我没有任何牵制她的能力,等她提要回老家的时候我哪有反对的余地?!其二,老人典型怕热不怕冷,每次天一热婆婆就一脸潮红,浑身发燥,做事效率低下,整个人状态非常不好。眼下已是6月,马上就到盛暑时节,到时候婆婆不耐热又没有个替手,谁来看护我的宝宝呢?青姐是可以帮一下婆婆,但她的时间不能保证。一周能有两个下午来我家就不错了。三伏天里,她要做艾灸,要调理身体,哪有空闲来我这里帮忙啊!

不能指望青姐!还是要有一个白天能搭把手,能做家务,而且能被我拿捏的人。有时候我要她帮我洗一下裙子做一下房里卫生也方便吩咐。这么一盘算,干脆花钱请个做家务的钟点工最实在。这样就能把婆婆从家务中解脱出来,专心照顾宝宝。

我把这个想法跟婆婆一提,婆婆举双手赞成,脸上笑开了花。跟老公说的时候,他还停留在半年前的状态,还在想请育婴师。我和婆婆一致反对,老公才发现自己已经OUT很久了。

请钟点工说容易也容易,说不容易也不容易。我换了个规模大一些,资源更加丰富的中介。我跟中介说了我的要求,一周来6天,每天早上9点到1点,4个小时。家里的家务事及中午一餐饭。既然是来做家务的,别的不要求,身体健康,干活勤快能吃苦就行。至于什么老家在哪儿啊,学历怎么样啊,有没有工作经验啊,会不会说普通话啊,都可以不要求。

开始我以为我的要求很容易达到,结果发现我想简单了。中介推荐了一个阿姨面试。阿姨在视频中说,她目前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我家,还有一个是药店上班,她目前还在考虑中。我一听就明白,这个阿姨肯定不会选我们家。药店的工作虽然耗时间,但在那里守着就可以了。只要没有顾客来,就可以坐在那里玩。但做钟点工不一样,钟点工虽然就那三四个小时,但得不停地干活。面试中我也看到了这个阿姨的态状态,她肯定更倾向于药店那种工作。

面试结束,我立刻跟中介通了视频。我没有遮掩,单刀直入,说出了我的看法。中介也表示认同。

我没有客气,更进一步把话挑明:“王老师,说实话,我也联系过别的中介。你们家阿姨的价格算偏高的。一般一周6天,每天4小时的钟点工别人家开价都是2400或者2500。您这边直接开价2800.我没跟您还。因为我认为您家的阿姨品质高,质量有保证。我也先说明白,来我们家做事肯定是比较辛苦的,一天4个小时的工作时间里应该是没有休息或者玩的时间的。我希望阿姨能每天拖地,打扫房间,有时候手洗衣服或者做些别的家务。我觉得我的要求也不过分。我婆婆,今年69岁了,每天上午把地拖一遍,然后开始洗衣服,抹厕所、抹柜子,也就花两三个小时时间。做完家务,我婆婆开始做饭。如果阿姨要是比我婆婆这个69岁的老人干活还慢,那只能说是在磨洋工了。那这样的阿姨我肯定是不会要的,我花了钱肯定是想能起作用嘛,这请回来不起作用我要了干嘛。”

一番话说下来,中介连连说是。

“麻烦王老师事先跟阿姨把我家的情况和我的要求说清楚,麻烦您给我推荐能干、勤快、顶事的阿姨。”

中介一连说好,忙不迭地答应了下来。中介估计也没有想到我这么不好糊弄,对阿姨的要求那么清楚明确。但是现在我的中介费已经交了,她们也不愿意砸了自己的牌子,只有开始重新寻找合适的对象。

挂了中介的视频后,我直叹气。要是放在我妈那个年代,要找这样的阿姨那真是一抓一大把,哪用费什么心啊。可现在的人,从老到少,都不愿意吃苦,都想过清闲体面受用的好日子。搞得现在找个阿姨都没那么容易了。

我每天都在催问中介找阿姨的进度情况。我心里明白,我拖不起。天气越来越热,婆婆已经开始有了怨言。婆婆有次直接当着我和老公的面大声明言:“由外婆来带宝宝是最好的!自己人放心,比外面请的阿姨强多了。外婆来照顾宝宝,我们就一个月来个两三回,送点饺子、水饺,照顾一下你们的生活。外婆比我又年轻些,又有文化,体力精力好,也会教宝宝。”

我和老公都没理她。早都说了这是不可能的事,还总想它干什么。老想着让我妈来带你的孙子,你自己回去享清福,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婆婆一看我们不搭腔,在我妈来我家时,就开口直接跟我妈说了。开出的条件是每月给我妈2000元,让我妈来辞职带孩子。可以让青青来帮忙做个饭。我在旁边听得好笑,你出2000元,市场价的一半都不到,就想请个人来给你带孙子。别说我妈是有工作的,要付出辞职这么大的代价;就是退休了没工作的人,就这条件人家也不愿意干啊!婆婆还觉得这条件像有多好一样,操着一口乡音在那里说:“我一个月就2000退休金,我都给你!你就专心带宝宝,我要青青来给你做饭。”

我妈没客气,直接怼了回去。不来!理由是继续上班,病人离不开她,领导也离不开她。而且她本身就不擅长带孩子。

婆婆一听,没了指望,情绪明显低落了一层。我本可以不在乎她的情绪,但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吃喝都在一处,如果她不高兴了,天天在我耳边聒噪个不停,我也难受啊。再说,她还照顾着宝宝,如果她把气撒在宝宝身上,那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我只能赶紧找个钟点工来分担她的工作。

7月上旬时,中介终于给我推荐了一个过得去的阿姨,姓黄,年龄将近50,儿子已经上大学了,所以家里没负担可以安心出来做事。这个阿姨最大的好处就是住的离我家近,就住我家旁边的小区。她就是看离得近来回路上费时少,才接了我家的单。

面试的时候我看她一脸市侩样,一口土话,说话粗声粗气的,不是太喜欢。但想着家里实在需要帮手,找一个做家务的人也不需要太挑剔,就没多说什么。

我想着由于阿姨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和公公婆婆在一起,家务事方面婆婆也比我有经验。所以这次我打算抬一抬婆婆的地位,树立婆婆的威信,这样以便今后两人相处。因此在黄阿姨第一天上门的时候,我指着婆婆给黄阿姨介绍:“这是我妈妈!”当天我对婆婆表现得格外客气,就想以此来抬高婆婆的地位。

谁知道我小看这个黄阿姨了。人家久经世故,还用我去担心她和婆婆的相处问题。人家一进门,就一口一个奶奶地叫着,一看奶奶拿拖把赶紧抢过来做事,口口声声说着“奶奶您啊休息一哈,您几难得把拖把交出来呦”,哄得我婆婆眉开眼笑,乐不可支。

婆婆高兴了,对她也就多有照顾。她做事算勤快,但是能力一般。她做不好的地方,婆婆都帮她兜着,帮她善后。她地拖不干净,婆婆有时候就帮她一把;她饭做的不好吃,婆婆也没说什么。周日我们在家吃饭的时候,婆婆就下厨做饭,只让她打个下手。

一开始她还对我有点顾忌,在我面前表现勤快,做事主动,嘴上也说得好听“奶奶啊,您福气好啊,儿子媳妇孝顺您,愿意花钱请阿姨让您轻松点”。后来,看我年轻好欺负,公公婆婆又被她哄得晕头转向的,开始有些飘飘然了。

对待钟点工,我心中有数的。钟点工,属于计时工作,最怕的就是磨洋工。家务事,最怕的就是总捡好做的不停地做,复杂的难做的就丢在一边不管;或者干脆眼里看不到事情,不知道该做什么,一天几个小时就这么晃过去了。为了杜绝这些现象,也为了防止钟点工偷懒,我每天晚上都会给阿姨发微信,告诉她第二天的工作内容。有时候是让她洗我的裙子衣服,有时候是让她抹厕所的瓷砖,有时候是让她抹厨房的橱柜,总之每天都有不同的工作内容,不说每天工作量有多饱和,但每天都有事做。

这位黄阿姨大概是看我年轻好糊弄,没两天,就开始想浑水摸鱼了。我下班回家准备把她今天洗的裙子收起来,结果一摸发现裙子黏黏的,我的天,这是没投水吗?还是没投干净?!正好婆婆进来,我让她也摸摸,婆婆也发现没投干净,也发现这个阿姨洗衣服没用对方法。婆婆觉得没什么大事,开口就说:“要她把地面搞干净就行了,我腰不好,弯不下去。衣服就我给你洗。”我一听连连摆手,我花钱请钟点工只为拖个地啊!什么都婆婆做了,那我要钟点工干嘛?!做不好可以给机会学,实在不行换个会洗衣服的阿姨来。

我不客气地给黄阿姨发了微信,要求她明天把那两条裙子重洗,也告诉她如有需要就向婆婆讨教一下。黄阿姨没说啥,答应了。明晚我再来验收的时候,还好这回过了关。

衣服是洗明白了,接下来做别的家务的时候又不明白了。可能她以为衣服洗完了,就没啥事干了,可以轻松一下,没想到我又要她抹卫生间的瓷砖。我在微信里说的很清楚,是哪个卫生间的哪里的墙砖,还拍了视频发给她看。结果晚上我回来一看,天啊,那瓷砖我走时啥样现在还是啥样,这卫生哪做了!

我没有含糊,晚上又跟她发了微信。我没有怪她,只说可能是我自己没有交代清楚。她跟我回,直言瓷砖她都处理了。我一想,可能每个人对卫生状况的要求不一样,也没必要在一个点上纠结,就转头布置别的事啦。

结果第二天我下班回家,婆婆就粘过来在我旁边絮絮叨叨个不停。

“小黄今天蛮委屈,跟我说,你媳妇好厉害。她说她明明抹了瓷砖的,结果你非要说她没有做。她说她每天一来,放下包就开始不停地做卫生,搞这个搞那个,又没有偷懒,奶奶您也是看着的,结果你还说她。她说这一个月过后她就不想搞了。”

还没等我接茬,婆婆又开始了:“琳琳,我跟你说,谁哪个到你家里来做事,不能认为你给了她钱就怎么样怎么样,还是要尊重别人。别人做就做,不做就不做,不要去安排她这啊那啊的。”

天啊,这什么神逻辑啊!她拿我的钱,我不能安排她做事?!那我在外面上班,拿老板的钱,老板也不能安排我做事?!

我开口想辩驳,婆婆根本没给我机会,继续教训我:“你一直是这样。以前老是在家摸摸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抹了没有,我看在眼里只是没做声。这叫大人不记小人过。”

我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怼了一句:“您是您,她是她,她来就是来做事的!”

婆婆赶紧摇头:“那也不是这样说。青青不愿意来,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忍无可忍,觉得和婆婆实在沟通不不下去了。直接回房拨通了老公的电话,一股脑把事情说了一遍。老公一听,要跳起来了!这还了得,一个钟点工自以为把婆婆盘定了,就开始在我们家挑事了,那这样的人要她干什么!老公说看这个黄阿姨是个住在附近的本地人,最怕她不本分,我们受欺负,果然就来了。老公大包大揽,说等他晚上回来处理。婆婆糊涂了,居然向着一个外人,这点他也容忍不了。

老公出马就是不一样,分分钟事情就解决了。婆婆再不吭声了。我们达成了一致,黄阿姨愿意留就留,愿意走就走。悉听尊便。

事实上,黄阿姨没走,在我家从7月份一直做到了11月份。她也习惯了每天被我布置工作任务,也知道混不过去,每天晚上我会检查。她不敢糊弄我了,家务事倒是乖乖地在做。可是,估计是心里不舒坦,也可能是她习惯了这种生存方法吧,总之她进一步地向婆婆靠拢,竭尽所能地讨好婆婆。

她的手段是三部曲:

第一,故意抬高法——每天都要说一遍,奶奶多么多么辛苦啊,多么多么不容易啊,做儿子媳妇孙子的怎么孝敬奶奶都不为过!奶奶要该吃吃,该用用,不要给我们省钱!甚至在中秋家庭聚会上,当着我、老公、大哥大嫂的面,她还说你们都应该听奶奶的;奶奶说什么你们都应该听着,奶奶就有这个资格说你们。别说说你们了,就是打你们,都可以。说得婆婆都不好意思了。

第二,拜高踩低法——经常跟公公婆婆唠叨我的裙子多,裙子难洗,衣领上全是粉底液什么的。我的屉子里一抽屉的头饰。背着我说了多少我不得而知,但周日我在家陪宝宝玩的时候都听到她在旁边和婆婆大声唠叨这些。可想而知,背着我说的没准更不好听呢。如果我又没有衣服要洗也没有地要拖,那我还要钟点工干啥?那她根本就不用来!但可能婆婆比较喜欢听她说这些吧,喜欢听她踩我捧婆婆自己,所以她说得格外起劲。

第三,阳奉阴违法——她工作的时段正好碰上十一长假。公公的生日在十一期间,再加上又难得长假,所以公公婆婆每年十一格外想回老家。尤其是接到各个亲戚的电话以后,那真是归心似箭啊。搞得这两年十一都是我的受难日,我得想办法跟公婆斗智斗勇,把他们留在我这。今年也不例外,公公婆婆又提了回老家的事,要我们自己带宝宝。我不同意,坚决要求他们留下。黄阿姨知道是我给她发工资,明面上劝公公婆婆留下。实际上,我一上班,她为讨公公婆婆欢心,就怂恿他们回老家,还说什么“我来帮你们带宝宝啊,爷爷奶奶就放心得回去,我也不跟你们算什么加班费”。话是说得好听,转身就跟我说,爷爷奶奶要她顶班,十一加班要给3倍的工资。结果爷爷奶奶缠不过我,就回去了一天。十一过了,那个搅屎棍又在那里叨叨,什么“爷爷真可怜啊,就在那里坐着盼着,想回老家啊,奶奶就是没跟他回去啊”!这不是又把公公的伤疤揭开再撒盐吗?!

有空还来跟我说,她下午找了一家钟点工,一天3小时,双休,2400,事情也没那么多。嫌我给的待遇低,但这做法也太露骨了。

我对付她就一招——增加工作量。你不是有时间瞎逼逼吗,那就是事情少了,工作任务不饱和,给你多安排点事,你就消停点了。我今天让她洗衣服,明天让她抹瓷砖,后天让她擦橱柜,大后天干嘛呢,哦对,油烟机要拆下来洗,在后面干啥呢,我把家里转了一圈,实在找不出来了。哦对,窗帘还没洗。这隔了大半年了,可以洗了。洗完了窗帘,我发现洗衣机要清洁污垢了......

我学乖了,你和公公婆婆关系好,向着他们说话,我总不能明摆着不愿意吧,那我不占理,也是自己找不痛快。你是钟点工,来了就是做事的,我让你做事总没问题吧?

她有时候在旁边说什么的时候我不想听,干脆就出去。所以那几个月的周日中午我从来不在家吃饭,一方面是想换换口味,另一方面就是不想听她瞎逼逼。

11月份我的研修班开课,又要占用2个周末。公公婆婆正好借此机会回老家。黄阿姨这位大神直接提出辞职不干了,我象征性的挽留了一下。她告诉我,她两家钟点工都不做了,她想找一家白班阿姨,那种从早上九点上到下午六点的那种。钱拿得多,一个月可以有4000多,事也少,就做两餐饭,陪着小宝宝玩一下,中午还可以睡个午觉。一听这话我明白了,原来是想找个干活轻松拿钱多的工作,果然好算盘。

11月中旬,这位黄大神离开了我家。总结一句,这位黄大神做事还算利索,家务活大体还可以,就是嘴巴讨人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