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洋上空,一架由军用运输机改造而来的客机正在云层中穿行,厚重的云层不断堆叠挤压,一场风暴悄然酝酿。

只不过在风暴完全形成之前,客机就已经穿过云层。

风暴胚胎将周围的云层汇聚,因此在穿越风暴圈后,天空因为没有云层变得澄澈无比,天空与海洋几乎相同的湛蓝相接,使天际线朦胧暧昧。

在海天混淆的中心,直达天穹的光柱将天空与大海分割。

天穹之上,与光柱相连的则是被固定在暗蓝天幕中的月球。

……

原本宽阔的大厅现在一片狼藉,陈列的各种办公设施被淹没在数米深的骸骨碎片中。

大厅圆顶的裂缝被从外部封堵,渗透进来的海水也被排干,无人机甲正沿着清理出的区域将铺满地面的骸骨运送出去。

而位于大厅球形穹顶上的指挥室中,原来的工作人员已经清空,总指挥的座位上,一位身穿黑色神父外套的男人正用手指对着放在座位前办公桌上的一根角骨在上面来回滑动着,金色的光芒在他的指尖涌动,顺着手指的滑动,角骨上留下了金色的痕迹,其挂在胸前的工作牌上写着他的所属与名字:联合议会涉外事物部(境界树)情报部长巴洛·斯塔洛夫。

而一旁,另一位身形高大无比的男性正用房间饮水机里的水冲泡着茶叶,虽然茶叶和茶具都是房间内员工用的廉价物品,但男人冲泡茶叶的动作却格外专注与正式,因此,他高大直立的身躯下半部分的羊蹄和黑色长尾格外醒目,同样,他胸前也挂着工作牌:联合议会涉外事务部(境界树)统合部长霍斯海恩·赫蒙·克鲁斯

将冲泡好的茶水端给神父巴洛,霍斯海恩转身回到刚刚冲泡茶叶的地方开始清理放置的茶具。

而巴洛手中的工作也刚好完成,他等到指尖上的光芒消散后,顺手端起霍斯海恩放于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虽然完全没有品茶爱好,但熟悉的味道巴洛还是感叹过来:“没想到跟你在办公室里泡的茶味道完全一样,这就是茶道吗?”

对于巴洛态度存疑的称赞,霍斯海恩指了指一旁玻璃储物柜中随意放置的茶叶盒子解释起味道相同的原因:“因为是同样的牌子。”

“原来如此……”完全不懂茶艺的巴洛此刻意识到,霍斯海恩那装饰古典的收藏柜里,在一众古玩中完全融入氛围的罐子里让自己以为有了一份高雅爱好的茶叶,只不过是随便买的。

而这时,角骨上的光芒从其表面漂浮到空中收束,汇聚的光芒形成光幕,一个有些模糊的人影出现在其中。

从自以为培养出的所谓高雅格调在一瞬间被无情击碎而产生的怅然中回神,看着通过角骨中残留的记录中得到了幕后黑手的大致身形,巴洛开始向霍斯海恩陈述起海关遇袭的脉络:“这次入侵的是二十只骸龙。”

“在一个半小时前从关口飞了出来,本来凭借海关以及出口处的防御设备,这二十只骸龙会突破海关,被全部镇压前会在城市里造成严重破坏。”

“幸好,入侵发生时,伊伦女士在场。所以,在入侵开始的半分钟后,入侵的骸龙被全数破坏,入侵行动失败。”

等着巴洛将这次事件的向自己汇报完毕后,霍斯海恩询问起他的看法:“你怎么认为。”

稍微沉思了片刻,虽然直觉这起时不时会发生的事件有些异常,但毫无根据的巴洛最后只是复述着事件的结果:“这次的入侵被刚好在场的伊伦女士阻止了。”

然而很明显,霍斯海恩想听听巴洛对这次事件的直觉。

在霍斯海恩的沉默中,巴洛看着光幕中的人影,说出了自己的推测:“是故意的。而且,策划这次入侵的目的恐怕已经达到了。”

虽然不了解对方的动机,也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支持自己的猜测,但巴洛认为在入侵开始的那一刻,对方的目的就达到了,而自己这边连对方想做什么都不知道:“该怎么做,霍斯。”

似乎已经默认巴洛的推测是正确的,但现阶段霍斯海恩无法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做:“在对方有进一步行动之前,我们没有相应的对策。”

“真被动啊。”如此被动的原因,除了仍然不清楚对方的目的之外,法律上的限制也是其中之一。

没有联合议会的行动命令,除非异界方面已经有了事实上的入侵行为,否则霍斯海恩和巴洛所属的对异界组织——境界树,不能擅自行动。

不知多少次对麻烦的政治博弈感到厌烦,巴洛头疼的说道:“我们干脆辞职单干吧。”

已经习惯了巴洛时不时因为需要上层下达许可才能进行采取预防措施而提出单干,霍斯海恩每次都用同样的理由拒绝:“姐姐会生气的。”

“伊伦女士……”而每次想到霍斯海恩的姐姐,巴洛都只能忍耐下来。

不过因为现阶段无法做出下一步的行动,巴洛干脆便不再烦恼这个问题,而既然不需要采取行动,也意味着这次的工作可以收尾了,想到这,巴洛瞬间觉得轻松起来,而现在,是属于临近下班的同事闲聊时间。

“我记得是今天吧。”悠闲的躺在椅子上,巴洛等待着下班时间的到来。

“应该已经离开机场了。”拉起袖子,霍斯海恩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

“已经有九年了吗?”将茶杯拿起喝了一口,巴洛不由感叹时光流逝。

将一口茶含在嘴里慢慢咽下后放下茶杯,巴洛像是最后确认一样说道:“这样好吗,霍斯?”

“人类需要他。”

得到了霍斯海恩肯定的答复,巴洛只是轻叹一声,随后开始询问接下来的安排:“需要我安排人手保护他的安全吗?”

“不,我已经安排亚勒出任他所在班级的指导老师。”

听到霍斯海恩的安排的人员,巴洛整个人都不由僵硬起来。

“有问题吗?”

“我个人觉得有必要换人。”

…………

在这座城市为数不多的学校前,一辆出租车在巨兽横行的道路中驶出缓缓靠向路边停下。

车后座上抱着巨大背包的少年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车外四周后才看了眼打表器上的价钱随后从口袋里掏出入境后在机场海关处换取的专用货币里一枚印有100数字的金币递给了司机:“谢谢,不用找了。”

收过这座边境城市里的指定货币,司机借机向一路无话的少年搭话:“小兄弟你一个人来的。”

看着少年孤身一人,司机不由提醒到:“你小心点吧,这座城市里,人类小孩可是稀有物。”

“哈哈……”回想着一路上看到的各种异界生物,少年只是呆呆的傻笑着回应并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看着少年下车,司机通过车窗甩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下次要坐车可以联系我,看在都是人类的份上,我给你打八折。”

“谢谢。”利索的接过飞出的名片并放进口袋,少年再次表示感谢。

“加油活下去吧,小兄弟。”最后,司机对少年挥了挥手,发动出租车驶入了混杂着巨兽和巨型运输车的车流中。

“呼……”看着出租车远去,少年不由长呼一口气,然后转身面向学校。

在紧闭的学校大门前,伫立着少年老早就注意到的巨型身躯。

构成三米多高的红色躯体的紧密肌肉上那布满的暗色血管正随着呼吸扩张收缩,粗壮的四只手臂在身躯两边分别握着比其身躯还要长的长枪和钩镰刀。而狰狞的脸上,八只眼睛交替闭合着。

毫无疑问,这是少年在入境前浏览过的关于常见异界生物种群中的血魔。

就在少年忍不住将中学时校门口的门卫老大爷跟现在学校门卫的身影作比较的时候,一位路过的青年大大方方的绕过门卫并无视旁边需要刷卡的行人门转而打算从门卫身后被伸缩门挡住的行车道路翻越进去。

当然,门卫并不是摆设,在青年的手快要触碰到并不高的伸缩门的时候,钩镰刀落下,带起的风压将青年的手压了回去。

缩回差点被劈到的手臂,青年态度嚣张的吼到,“好险!本大爷可是这的老师,赶紧让路!”

青年不善的语气并没有影响到门卫,收回钩镰刀,它继续守在门前,似乎只要没有实质性做出越过校门的举动,它并不会对任何人做出回应。

“你的脑容量是因为眼睛太多而不够用了吗?本大爷昨天可是进去过的!”不依不挠的走到守卫面前,青年伸手指着自己的脸大声吼到。

而回应的,是守卫举起长枪并将其指向大门支柱前面向道路的立牌,上面用三种语言标注着入校需出示相关证件,即教师证,学生卡或者宾客通行证。

守卫油盐不进的态度让青年不耐烦起来,但碍于被吩咐过不要随意惹事,青年只能就此作罢,毕竟教师证忘记带是自己的原因。

骂骂咧咧的插着口袋打算回去拿通行证件,青年刚好瞥见绕开自己的少年。

“喂,你……”

没想到自己刚一开口,本来想绕过自己进校的少年立马调转方向跑开了。

看着逃离速度意外很快的少年,青年为不耐烦的咂了咂嘴:“啧,麻烦的小鬼,完全没有自己是个人类的自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