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远送。”
赤色的蛟龙浮空。
云雨散开，远方是朝阳日出，将海面潮汐铺成淡金颜色。
四位霸主俯身，身躯新添可怖锋芒斩下的伤痕，气息奄奄。
那是惩戒。
他们妄图截杀一位王者之使的惩戒。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认为这位王者是仁慈的。
因为此乃死罪。
蛟首垂下问询。
他们并未能提供山神任何他所需要的消息。
那些霸主也不知蛟龙所指的海渊在何处，更未曾听闻什么无根神祗。
至于山神救命之恩，除去身体，他们给不出报酬。
只得许诺，发动大半个海洋的势力去寻找。
但山神似乎并不在意。
那位海渊神祗应当是打定了主意，短时间内不会现身。
蛟龙腾空，消失霸主视野之内。
他们望着那赤红的影子，流转思绪。
海洋，真的需要一位王者了。
“多谢赤明大人。”
飞鱼恭敬，燃烧的臂膀接过枝桠。
瞬息燃烧火焰，似有凤凰翱翔。
确实有太阳的气息，但也只是流火。
赤蛟明悟，或许整个树木，将会对他有所启迪。
便随手抛回了枝桠。
“岐死了吗？”
他有些好奇的问道。
“没有，他还有些用处，不过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龟缩扶桑。”
飞鱼颌首，这样就好。
没有人能够要求王者去做什么，山神大人也有着自己的算计。
对于渊水而言，将那七首大蛇打死也有些麻烦。
蛟王大人的谋划即将开始，容不得什么疏忽。
“这里是入海之口，多谢山神大人。”
“告诉蛟王，让他关注身体。”
飞鱼有些奇怪。
这种唠家常一般的嘱托是什么意思？
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点头，衔着枝桠冲入大江逆流。
那位无根之神确实不会露面，但谁能确保，炎夏之中没有其信徒呢？
蛟王与海渊无根之神，都是打着对方的主意。
云层垂下燃烧的眸子，望向烟雾朦胧的滩头。
这里依旧是生灵的禁区，蜃龙的力量仍在遮蔽。
但却有渺小如蝼蚁般的人影矗立。
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向着云层挥手，呼喊着。
“山神大人。”
崔破晓。
赤蛟心思流转，这家伙为何会在这里？
人影升空，与这位王者相见。
“崔破晓。”
赤蛟的声沉闷，含着雷霆。
竟然只有他一人，这有些奇怪了。
聪明人可不会将自己置身险地。
“山神大人。”
崔破晓笑吟吟的躬身行礼。
一如初见之时。
只是又完成了一次进化，已然荒境。
但付出了一些代价，赤蛟很轻易的注意到了这一点。
眼前青年的灵魂是残缺的，被斩去了很少的一部分。
“可算是等到您了，礼物可还满意？”
“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赤蛟轻笑，这枚鳞片确实于他有用。
他也不会吝惜给予崔破晓所求。
“只是一份礼物，怎么会是交易？”
他摆手，像是两位老朋友之间的笑谈。
但赤蛟只是注视，眸中的烛火沉默燃烧。
明明没有任何动作。
但偏偏崔破晓却感觉到了，如山一般的沉重。
让冷汗浸湿了脊背。
他越发的恐怖了，也让他觉得，自己赌对了。
“您觉得，将来天地会是何模样？”
他转移开话题。
“大乱。”
赤蛟沉声，带着毋庸置疑的意味。
炎夏官方确实有着镇压内部的能力，但随着天地的大变繁荣。
如今摇摇欲坠的秩序将会被打破。
人都是有私心的，而曾经被折叠的山川归来，正好给了它们成长的土壤。
更别提那逝去纪元的缩影也在回归。
“所以天地之间需要新的秩序。”
崔破晓点头，这只是他的顺带目标，但足以向着蛟龙阐明他的坦诚。
“曦光？”
赤蛟凝眉，这家伙的追求可不会这么低。
他没从这家伙身上看出什么对权力的渴望来。
“它不够格，任何组织都可能是新的浩劫根源。”
崔破晓微微摇头，人心叵测，不过初期就有人敢于挑衅自己。
人的意志是有极限的。
“你到底在追求什么？”
赤蛟忽然问道，毫无缘由的。
“活着，和进化！”
他回答得斩钉截铁，像是位求道者。
无论这是不是一个考验，他都会如此回答。
面对王者，需要抛弃自己自小从家族学到的一切算计。
他窥见过古老，所以清楚的知道，这片天地将要面临什么。
所以在积极筹备。
“有意思的回答。”
赤蛟勾动了大雾，确信眼前的人影没有掺杂任何谎言。
“这才是一切的根本，开诚布公的讲，我向您赠送这些，也不过是为了留下一条后路。
“赤源可庇护你一次。”
“那么，便多谢了。”
青年深深的行了一礼，让阴影遮盖了面庞。
继而说道。
“我这一次的到来，是因为找到了您感兴趣的东西。”
他掏出一沓纸页，“一些所收集而来的黄河隐秘。”
“有些时候，殷勤过头可不是什么好事。”
“您说的是。”
崔破晓谦卑的点头，“但您正在追寻这些东西，不是吗？”
“交易。”
赤蛟丢出灵药，蕴涵的灵足以让荒境疯狂。
但崔破晓只是淡然接下，这些东西，足以靠搜刮的来。
不过既然山神说这是交换，那这就是一场交易。
真实强大而瑰丽。
他望着那身影升空，满是赞叹。
这般强大总是引人心生向往的。
但并不羡艳，因为他所追求的，比赤蛟的道途更为宏大。
转身走出了大雾。
“家主。”
青年笑着，微微颌首。
“崔老。”
老人垂眉，“那位答应了吗？”
“没有，我也不需要他答应。”
“那我们如何？”
青年无言，只是放出了气势。
“荒境！”
老人惊骇，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也让他放下心来，这就足够了。
“崔老，扫平阻碍后，由您代为管理曦光一段时间吧。”
“家主，这？”
如今的曦光可不是当初那个草创的小组织了。
可是与诸多势力共谋大事！
“您已经承受不起下一次进化了吧，安心的享受就是了，征召任务，我自有办法帮您安然度过。”
“这……那便多谢家主了。”
苍老的身影接下，眼眸有着窃喜闪过。
却没注意到青年眼中浮现的冷意，人啊，私心太重。
所以才会臆想出所谓无情天道来。
殊不知，天道无情，也是至情，只会想着自己的啊。
也罢，就让您与我一同向着那宏大迈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