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都分内外两城,外城长二十里,宽十八里,形状近似方正。
内城东西长六里,南北宽六里,五丈高的城墙围起四四方方一个东良皇宫。
外城四面共有十二道门,每面城墙上都开有三个门。
北侧安德门,明夏门,启华门直通内城,是皇室专用门。
南侧春和门,明镜门,延光门是专门为天恩贵人开设,是除妖人的专用通道。
魏都东侧是京郊大营,驻扎着三万京陇军。
所以东侧安业,兴举,风华三门,全都掌握在东良王手中,平日无事不会开启。
只有西侧的方林门,至德门和光华门才允许百姓进出。
凤霞头一次见到这么雄伟的城墙,青黑色的砖石垒起五丈多高,站在城墙下抬起头,感觉上面的哨塔已经快要戳进云彩中去。
才不过卯时,月亮都还没隐去面容,天地间才稍有亮光。
方林门前,入城的队伍已经排了有二里长。
“哎,说你呢,往前站站,你那鸡笼那么臭,是想要熏死我吗。
知道我这身衣服值多少钱吗?要是沾上鸡屎,你砸锅卖铁都赔不起!”
说话的人看上去大约三十岁左右,身上的丝绸褂子,用金丝绣满云纹。腰间的无事牌光华内蕴,灵秀莹润,再外行的人也一眼就能看出是块上好的羊脂白玉。皂靴的足尖上缀着许多指肚大小的珍珠,身上的罩衣薄如蝉翼,被风一吹,像是湖面泛起层层波光。
只是眉毛稀疏,又长着一双眯眯眼,满身华服也盖不住他身上的猥琐气息。
被他呵斥的老农穿着洗到发黄的麻布短褂,脚下踩着一双自己编的草鞋,手里抱着鸡笼,脑袋深深缩进怀里。
听见身后眯眯眼的呵斥,老农没有反驳,只是抱着鸡笼往前挪了两步。
眯眯眼嘴角下撇,转过脑袋和身后的红姐搭话:
“不是我说,这些人就不能让他们走方林门。好好的地方全被他们弄得又臭又脏。我是个男人还好一些,就是苦了两位这样漂亮的姑娘了。”
他说话时毫无遮掩之意,尖酸刻薄的话语自是传进了老农的耳朵。
老农将怀里的鸡笼又往前挪了挪,瑟缩的身子仿佛快要埋进地里。
凤霞看着老奴的背影,无端想到自己的父亲,心中猛地蹿起一股无名之火。
身上鬼气翻涌,漆黑鬼爪下一瞬就要将眼前的讨厌的眯眯眼开膛破肚。
红姐伸手将凤霞拉到自己身后,手掌轻拍她的后背,把凤霞从失控的边缘拉了回来。
红姐转头对着眯眯眼盈盈一笑,脸上只露出两只宛如桃花春酒的醉人眼眸。
“大哥,有件事情我很好奇,能问问你吗?”
那人丝毫不知,刚才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只是觉得突然有点阴冷,身上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此时看见红衣美女和自己搭话,自是笑得眉不见眼,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文绉绉起来。
“但说无妨,在下自当尽心为姑娘解惑。”
转身时,还不经意地拨弄了一下腰间的白玉无事牌。
见凤霞已经无碍,红姐转过身看向眯眯眼,一双美眸自上而下地细细打量,嘴巴里还不是发出“啧啧”的声音。
“我就是很想知道,你的屁眼到底是长在眉毛下面了?还是长在嘴巴下面了?
睁大你的屁眼看看,人家的鸡笼干干净净,可比你鼻子下面的那东西干净的多!
怎么回事?茅房里没货了?你大早上没吃饱,跑出来满嘴喷粪?”
眯眯眼气得眼睛都瞪大了,他伸出右手指着红姐,浑身哆嗦准备还口。
红姐一手抓住眯眯眼的食指,手上用力一扭,眯眯眼就哀嚎着弓起了身子。
“哎呦,疼,你快放开我,你这个疯婆子!”
看见队伍中生了乱,城门口巡逻的士兵们迅速围了上来。
“住手,真是胆大包天!敢在城门口闹事。”
伍长身上穿着亮银护心甲,腰里挎着大刀走了过来。
就在伍长穿过人群,将要走到两人面前的时,红姐松开了眯眯眼的手指。
眯眯眼心中不忿,挥起拳头就往红姐身上砸去。
伍长连刀都没拔,提步上前,一记窝心脚就把眯眯眼踹趴在地上。
伍长回头对自己手下的士兵说道:
“把这两个人都给我压起来。”
“我看你们谁敢?我叔叔可是巡城司的校尉。”
眯眯眼人还趴在地上,狠话就已经放了出来。
他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崭新的衣袍上沾满泥土,发冠斜挂在脖子上,露出头顶稀疏的头发。
“敢打小爷我,你们两个都给我等着!”
伍长眉毛纠成一团,心中也有些懊悔,谁知道这一脚竟然踢到了自己顶头上司的侄儿。
城门口人头乌泱泱一片,伍长即使后悔,当着这么多人,也抹不开自己面子。
“愣着干什么?我的话你们听不见吗?”
眯眯眼原本正在叫嚣,但是当两把明晃晃的枪头对准他的时候,眯眯眼很是自觉的闭上了嘴。
当枪尖对准红姐的时候,抱着鸡笼的老农走了上来。
他将鸡笼放在地上,在怀里摸索许久,掏出一张鎏金名帖。
老农把名帖举在手中,对着伍长说道:
“大人,这两个女娃是替我抱不平,不是有意闹事的。还请大人看在这名帖的面子上,行个方便。”
伍长远远看着老汉手中的名帖,感觉有些熟悉。于是上前将名帖接过来翻看。
名帖才打开,伍长就变了脸色。
“快把枪都放下。”
伍长将名帖恭敬地递给老农,然后满脸堆笑的说到:
“伯父放心,这件事我肯定会处理好的。”
伍长心中直呼离谱,这看上去干瘦的老农,他的儿子竟然在二皇子府上当管家。
他把身子弯下,对着老农说到:“伯父跟我来吧,我带您三位进城。”
又转头对手下士兵说到。
“把这个闹事的家伙压进大牢,等我回来再做处置。”
两个士兵上前反剪眯眯眼的双臂,压着他往城门口走去。
“我叔叔是校尉,你们这样对我,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眯眯眼歇斯底里的叫喊声传了过来,伍长却只是微微一笑,心中半点不曾担心。
因为此人的叔叔,很快就不是校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