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吃菜。”
“这是你做的?”
“是,胡乱做的。”
“那我得尝尝。”
“唔,不错,手艺相当不错,比你孃做的好吃。”
李叔,工地包工头,南川人。而方昊就在他的工地上干活。虽然方昊没什么技术特长,但好在身体好力量大,干个小工是没问题的,而且方昊又肯吃亏,做事踏实,所以李叔特喜欢他。
“来,叔,我们喝酒。”
张敏之前没见过,他经过刚才这么一聊,立马就熟悉了,所谓来者是客嘛,既然是叔那必须得陪着喝点。
“好,喝点。”
李叔也没把自己当外人,在工厂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他把方昊当自家人看待,所以到了这里他也不会见外。
“酒不错啊!”李叔喝了一口回味着嘴里的味道,看来也是一个爱酒之人。
“那必须的,可惜他不喝。”
张敏口中的他指的就是方昊,而方昊就像没听到一样,继续吃自己的菜。
别说,自己这次做的菜做的真不错,连方昊自己都不敢相信,这属于超常发挥还是长时间不做功夫见长?
虽然都是家常菜:青椒肉丝,麻婆豆腐,酸辣土豆丝和番茄蛋汤。色泽鲜亮,口感浓郁,特别是麻婆豆腐,麻、辣、嫩、香样样俱全,比以前做的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特别是这个豆腐,做的特别好,比外面那些小饭馆做的还要地道。”
“谢谢,好吃你多吃点。”
“我也尝尝。”
听到李叔说的那么好,张敏也忍不住夹了一块放在嘴里。
“嗯,真的好吃,比闻起来还要好吃。”
张敏一边说一边不停的夹,但豆腐太嫩一夹就烂了,夹了半天也夹起来,方昊看到他那样子真感觉丢人。
“厨房有勺子,自己拿。”
最后看不下去,只得开口说道。
“哦,对。”
张敏赶紧去厨房找勺子。
“叔,来吃菜,别客气。”
“好,好。”
李叔其实来找方昊来过三次,只不过前两次都没遇到人,这次本以为还是无功而返,但没想到还给找到了,也不枉他跑这么远的路,要知道工地离这里还是有三四十分钟路程。
“小方,你这段时间怎么没来见工啊,手机也打不通。”李叔边吃边问道。
“哦,我前段时间出了点事,所以——”
没办法,只能再次撒谎应对。
“出事,什么事?”
看得出来,李叔对方昊还是真的关心,听到方昊出事,抬头望了过来满脸的关切。
“咳,前段时间被车撞了一下,在医院呆了些时间。”
其实方昊是想说呆了段时间,但又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去工地,所以只能是含乎其词。
“严重吗?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好多了,只是身体因为打了激素所以胖了不少。”
既然说已经说到这里了,方昊干脆将自己身体大变样的情况一起说了,免得还要继续解释。
“哦,这样啊,我说呢,你现在的样子我差点都没认出来。你这可不是胖了不少,比起以前来你这可是胖太多了,但是只要人没事就好,而且你这样更好!”
这样更好?啥意思,方昊有点没听明白。当方昊看向李叔,他并没有继续开口,而是笑着端起酒杯喝了起来。
既然如此,方昊也不好细问,但能把这事圆过去也算是可以松口气。每次一遇到以前见过自已的人,方昊心里都有些打鼓,生怕自已说漏馅被人刨根问底,那时就尴尬了自已还真不知道如何继续往下编。
“吧叽吧叽”
“你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刚好方昊一扭头看到张敏一勺两勺的不停往嘴里送,一点礼貌都没有,忍不得说道。
“啊,嘿嘿,叔,不要别见怪,主要是运动了一下午,肚子太饿了。”
张敏反应过来,这里还有外人在,所以赶紧咽下嘴里的菜肴解释道。
“没事,年轻人嘛,胃口好就要多吃点。”
“来,叔,咱俩喝酒。”
张敏放下勺子,端起杯子准备碰杯。
“小方,你不喝点?”
此时李叔才发现方昊没有喝酒,不免问道。
“他不喝。”
“对,我不能喝,你们喝。”
“哦,也好。”
李叔想了想,可能因为有医生有交待,所以也没有计较,跟张敏两人边吃边喝,或许感觉气氛有点冷场,毕竟两人有些陌生,所以张敏提出划拳,场面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
方昊看着两人玩的这么尽头,也到省了不小事,不然还不知道要聊什么。这样正好,可以安安心心的吃饭,其实方昊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幸好没有低血糖,不然可能早晕倒了。
喝酒最费菜,即使有划拳助兴,到最后三菜一汤还是被两人扫荡光了,连最后一点汤都被张敏当酒了。本来方昊计划着吃不完剩下的明天可以下碗面,但现在看来是没可能了,盘子里连汤都没剩下。
“咦,没酒了,那谁,方......方昊,去买酒。”
张敏对着方昊喊道,一看他现在摇摇晃晃,口齿不清的样子,就知道喝多了。
“别喝了,都喝醉了。”
方昊看到他那样,只能劝说道,没看到最后连汤都给倒他碗里,他还举着跟李叔碰杯呢。
“谁醉了,谁醉了?我可没醉,叔,你醉了吗?”
“呵呵。”
李叔不好回答,只是呵呵直笑,但看得出来除了脸上有些微红,眼神虽然也有几分醉意,但可比张敏好多了。
“快去,方昊,买酒。”张敏继续对方昊喊道。
看着他的样子,不去买好像不行,不然不知道他还会如何发疯。
“拿钱来。”
看着他耍酒疯的样子,方昊觉得要给他点教训不可,不然这酒品那天被人打死都不知道,喝了点酒就吆五喝六的。
“钱,钱是吧!”
边说边迷迷瞪瞪的在口袋里翻,很快就从口袋里掏了出来。
“给你,快去买。”
方昊看了一下,一张五十的,一张十块的,这小子还真有钱。对于以前的方昊来说这可能是小钱,一天几瓶水一包烟就完了,但在这里这可不少了,一般人差不多三四天的工资。
方昊也没客气,直接抓起来就揣收兜里。
“不是,小方,你还真买啊!”
“李叔,你别管。”
“可是——”
李叔以为方昊真要去买酒,但转眼间就看到方昊拿着喝完的空酒瓶,向厨房走去。不一会儿,方昊就又走了回来,而此时手里的空瓶已经有了大半瓶液体,只不过颜色是黑的。
“你这是?”李叔有些弄不懂。
“这是醋,我加了点开水进去。”
方昊一解释,李叔也是忍不住哈哈直笑,也明白了方昊的想法,突然感觉方昊比之前变了好多,不再像以前那么冰冷冷的,现在居然还会开玩笑。
“来吧,买来了,要不要给你倒上?”
走到张敏身边,此时的张敏已经有点晕了,整个脑袋都趴在了桌上。
“倒上,倒上。”
张敏脑袋立时抬了起来,醉醺醺的说道。
方昊依言在他碗里倒了小半碗黑色的醋水,然后端起来对着张敏说:
“来吧,接着。”
“来,干。”
张敏接过碗说,然后咕咚咕咚几口就干完,显得十分豪爽。
“这酒怎么有点酸?”
“嘿嘿”
李叔看着张敏喝完醋还叫有点酸,也是忍俊不住笑了起来,而方昊则是去找垃圾桶,这事他有经验,一般人喝完之后都会这样。
果不其然,当方昊刚把垃圾桶拿过来,张敏就开始呕吐起来。
“啊额,额......”
吐的那叫一个翻江倒海,臭气熏天,如果不是看到他喝醉了的份上,方昊早一脚把他踹出门外了。
很快,似乎吐的差不多了,这小子直接趴在床上就开始睡了。
方昊也没管他,直接就让他趴着,然后准备收拾桌上的碗筷。
“小方,你先不忙,我给你说点事。”
“什么事。”
方昊放下手里的东西,坐了下来不解的看着李叔。
只见李叔从怀里掏出一叠钱来,在桌上一推,方昊的眼里顿时闪过一道绿光。
“这是?”
看着桌上这钱,方昊更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这是啥意思。
“你上个月的工资,二千三,你数数。”李叔吸了口烟回答道。
“工资?”
这是方昊没想到的,自已居然还有工资没领?方昊既感觉迷茫又有些意外。
“是啊,不然我也不会亲自跑来找你,还跑了两三趟。”
虽然钱不多,但对于现在急缺钱的方昊来说,这可是意外惊喜,也帮他解了燃眉之急。这两天方昊一直在愁,在哪里找钱,不说还那该死的负债,只说自已现在要生活,总是需要花钱的,总不可能顿顿都找张敏请客吧!
李叔这钱来的正是时候,堪比急时雨,有了它方昊心里也算是有了些底气,可以短时间内不为生计发愁了。
“叔,谢谢,真的太感谢了!”
方昊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为好,只能不停的感谢。
“别说感谢,这是你应得的。”
“还是要感谢,感谢你亲自给我送过来。”
“我们两就不要说那些见外的话,对了,你啥时候来工地上工呢?”
“明天,明天就来。”
方昊一时激动,没有考虑太多直接回答到。
“那好,我明天等你来。”
“好,明天我一定去。“
等送走了李叔,方昊回到屋里,闷热的脑袋经凉风一吹,终于反应过来,脸色发苦:我现在这身体能行吗?
“唉,你说他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好些天没见人,一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可不是,以前看他做事那是劲头十足,仿佛使不完的劲,你再看现在——”
“按理说,小方不是那样偷奸耍滑的人,听说他被撞了,是不是身体还没好?”
“有可能。”
几位工友一边砌着砖一边聊着,离他们不远的土路上,一个巨胖的身胖正艰难的推着一辆满载砖头的小车,缓慢行进着。
“呼......啊......呼,早知道......这样,自已就不......该逞能。”
满脸的汗水不停的流淌着,嘴里的呼吸就像台风呼呼作响,两条腿颤抖的仿佛随时都可能跪倒,但就算如此方昊依然还是在咬牙坚持,只是心里真的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昨天在答应完李叔后不久方昊就想着反悔,但是人已经坐车走了想反悔业已来不及,方昊是个守诚信的人,答应了别人的事从不失言,因而即使自已可能会很痛苦但今天还是早早来了。
想着先做一天试试,万一可以呢,这不也是为了赚钱嘛!但没想到才推了一趟,方昊的身体就开始发出了抗议,不仅浑身乏力而且全身酸痛,现在两腿想迈步都感觉无比困难。
但周围那么多人看着,作为一个成年人也真丢不下这个脸面,所以只能硬撑,方昊在心理安慰着: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同时为了减轻自已身体的痛苦和吃力,刻意的转移自已注意力,回想起昨天的事。
财富树上又多了一个果实‘厨艺果实’,里面多了一颗星光就是‘麻婆豆腐’。方昊到此也想不明白,自已明明做了四个菜为什么只有一个技能一颗星光,不应该有四个吗?
从开始切菜到每个菜起锅,方昊仔细回想了所有过程,都没有找到原因。但结果却比较明显,那就是‘麻婆豆腐’做的比其它三个都要好吃,真的可以说是色香味俱全。想到此处方昊心底不禁产生一种疑惑:到底是因为自已做的菜好而才导致技能的出现,而是因为技能的出来而导致自已做的菜远超之前水平?谁是因谁是果,真分不出来。
另外,‘麻婆豆腐’的星光展现出来的画面也和之前的不一样,古诗技能有文字体现,运动技能有动态动作展示,可这厨艺技能却只有一盘菜,其它啥都没有,既没有配料配方也没有制作过程,只是一盘模糊的菜肴。
也因为从运动技能里得到的启发,厨艺技能应该是能提升自已做菜的水平,只不过比较有局限性,只针对这一道菜,而不是自已的作菜手艺,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自已这次的‘麻婆豆腐’比平时做的要好吃很多。
除此之外,方昊还有另一个发现,那就是财富树上的干枯裂痕似乎有所减小,本来像随时要折断的树枝仿佛多了几分生机和活力,之前有了一丝绿色的树叶此时绿色的面积又有了新的扩展,难道这就是生命力+1的意义?
“可是自已没想过要当厨子啊!”
有此发现并没有给方昊带来兴奋,相反在轻微的激动之后心里更添几分惋惜。虽然‘厨艺技能’跟‘运动技能’一样有些用处,但是在方昊看来,同样属于鸡肋,只不过比万全无用的‘文学技能’要有用那么一丝丝,可对方昊真的没有太大的帮助。
“财富树啊,你既然是财富树,为什么结出的果实里面没有财富呢?就算没有成千上万的钱财,哪怕是出现几张现金也比这些玩意儿要强的多。”看着眼前的财富树,方昊轻声嘀咕道。
虽然方昊有过半生的人生经历,也懂得一些成功哲学,但依旧改变不了他内心的俗气:爱钱。
每个人都想展现在世人面前的是高尚的、崇高的灵魂,但是面对现实的窘迫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得那么透彻。本来方昊以为自已看透了,但是当那一串数字出现的时候,方昊觉得自已又沉沦了。
“你们几个,手脚麻利点,不要竟顾着聊天偷懒,看看一早上才做了多点事。”
几人正聊得起劲,李叔的声音在几人身后响起,顿时惊了几人一跳。
“叔啊,你来了吭句声嘛,突然这一嗓子吓死人了。”
“你胆子那么小吗?是不是又做了啥偷鸡摸狗的事?”
“没有,你别乱说啊,这两天我连麻将都没打哈。”
“哟,你这是改邪归正了吗?是身上的钱输完了吧!”
“老李,递支烟过来。”
“没的,工作抽啥烟,赶紧的干活。”
“老李,你要做当代周扒皮吗?”
“啷个,你是想造反是不是?”
“没有,没有,开个玩笑!”
.......
工地上这些人都是他从老家带来的,都是老乡,还有些甚至是亲戚,所以和他开玩笑属于正常现象,不会有职场里的打压报复,大家关系处的都很是和谐。
“拿去,少点抽,多干点活,再做段时间就要准备回家过年了,年前这里的工程进度要完成才行,不然老板不会结工资给我们的哈。”
李叔虽然嘴里说的硬,但其实心挺软的,还是将口袋里准备的烟扔了出去。
“我们这些人干活,你放心塞,肯定耽误不了。”
几人接住烟,然后对着李叔离开的背影说道,同时把烟放在一边,并没有立即点上抽,反而手上的动作加快了几分,这就是相互之间的信任和合作。
“小方,要不要歇会儿?”
李叔站在路边,看着方昊推着空车回来问道。
看得出来,现在的方昊不像之前的方昊那般有劲,如果是以前两分钟内就能走个来回,而现在过了快半个小时才拉了三趟,这速度可比之前慢了十倍有余。
“不用,我还行。”
李叔打断了方昊的沉思,虽然他很想歇会儿,但方昊知道自已这一歇下去可能就再也不想动了,他可并不是什么意志特别坚强的人,反而在事业彻底失败后,那种随性的懒惰一发不可收拾。
“没事,慢慢来,你身体还没完全好,可得要注意。”
看着方昊此时大汗如雨气喘如牛的样子,李叔不仅心里有些担心同时还有些心疼,毕竟在李叔心里方昊可不仅仅是手下的工人那么简单。
“嗯,我知道。”
方昊继续推着车向前走,李叔看着方昊迟缓辛苦的样子,感觉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固执又孤僻,一点都没有变。
“中午我让你孃给你顿了鸡汤,好好补补。”
当方昊都快走远了,李叔才想起来,不由大声说道。
“哟,叔,你这太偏心了吧!”
“就是,都专心炖鸡汤了,果真是老丈人心疼自家女婿啊!”
“老李,我也要鸡汤。”
“哈哈......”
“少扯把子,快点干活。”李叔对着几人佯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