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命昜伯为王启

庄严肃穆的大庭主位之上,商王受端坐的身姿如苍松般挺拔,眼神深邃而锐利。

大庭内,梁柱高耸,朱漆白壁,华丽的布幔在光影中轻轻抖动。

阳光透过古朴的窗台,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给这庄重的场景增添了几分神秘。

他手持青铜觯,轻轻晃动着里面的酒液,酒液在爵中荡漾,泛起层层涟漪。

随后,商王受啜饮一口,目光缓缓扫向下首众人,那目光犹如实质,让众人皆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

“飞廉所提之事不必过分担忧,余欲命王邑的部分族人前往邢国、盂国等地驻守。

这些地方,南北皆有分布,似严密的大网。

如此布局,待我王师征伐东土三邦方之时,后方王畿之内便可安全无忧,任那东土三邦方如何折腾,也无关紧要。”

下首的飞廉微微躬身,神色恭敬,问道:“若是王邑的旧人们不肯行动,又当如何是好?毕竟让他们离开王邑,前往异地驻守,恐怕有些人心中会有怨言,届时恐生变故。”

商王受闻言,嘴角冷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不屑。

他从容地又喝了一口酒,随后将酒爵重重放在案几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大庭中回荡。

“征伐东土乃是当前中商最重要之事,关乎沬邑的营建进程,关乎我中商的兴衰。

谁若是公然不听王命,那便是自寻死路,不想活了。

王邑的某些愚昧守旧之人既然不愿意与我一同出征东土,那守卫王畿的边鄙之地,他们总能做得到吧。

他们若是不从,到时候别怪余下手太狠。”

商王受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霸气。

飞廉心中一凛:“王所言甚是,只是这王畿边鄙的守卫事务,不知王有何具体安排?”

商王受眼神扫视着大庭内的众人,仿佛要将众人的心思都看穿。

“除了支持出征东土的微子启等人,其他旧人全部离开封地,前往边鄙驻守。

至于具体位置和人选,就由飞廉你拟定吧。你办事,余向来放心,定要将这王畿边鄙各项安排得妥妥当当。”

飞廉领命,正欲再详细询问些细节,这时,一名小臣脚步匆匆走进大庭禀报道:“昜伯峟到了。”

商王受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传他进来。”

易峟迈着沉稳的步伐,跟着内廷小臣踏入沬邑大庭。

大庭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木香,与外界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一进入,他便依照礼仪,恭敬地行礼。

商王受端坐在主位之上,面容严肃,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率先道:“昜伯峟,来到沬邑这一路上,想必辛苦了。”

易峟微微低头,应道:“为王效劳,为中商奔走,乃是臣峟的本分。能得王召见,来到这沬邑参加大蒐礼,实乃臣峟的荣幸。”

商王受脸上微微露出赞许的神情,接着说道:

“余在东土田猎时,便听飞廉说过不少昜伯在北土的事迹。

小小年纪,便能战胜众多戎人势力,立下战功无数,着实不得了。

中商有你这样的盟邦方伯,真是中商之幸啊。”

商王此时的语气中,似乎充满了对易峟的认可与赞赏。

易峟听商王受这么说,莫名觉得后背发凉,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暗中窥视着他。

“王过誉了,臣峟不过是北土散勇,只是略打过几个戎人,能得王如此夸赞,实在是愧不敢当。”

商王受爽朗一笑,摆了摆手,说道:“昜伯自谦了,你既然有此本事,就应该积极为中商贡献力量。眼下,就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做。”

商王受的笑容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让人不得不心生警惕。

易峟挺直了腰板,郑重地说道:“请王示下,臣峟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王之所托。”

商王受眯起眼睛,缓缓道:“此番命你来沬邑,原本是请你当宾客观礼的。

然而,眼下举行大蒐礼的攸地周围出了些意外,有三邦突然作乱,他们胆大妄为,劫掠路过的商队和中商其他盟邦,实在可恨。

昜伯,你说该怎么办?”

易峟心中一动,想起之前弓舟曾说现在的商王受好用武力,便顺着商王的意思,答道:

“东土三邦方如此张狂,公然挑衅中商的权威,实在不可饶恕。

应该立即出王师征伐,尽数灭之,为其他敢作乱的外邦做个示范,让他们再也不敢兴起反叛的念头。”

商王受听后,顿时拊掌大笑起来,笑声在大庭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洪亮。

“说的好,昜伯说的话,便是余心中所想。

中商向来以干戈勇武闻名,对于这些敢作乱的外邦,就该如此。

说软话,谈礼仪是无用的,效果远远不如把大钺直接架在他们的脖子上。”

一直安静没说话的恶来,猛然大声道:“臣愿率领王师,前往东土,扫平三邦方之患。臣定不辱命,让那不知死活的外邦见识到中商王师的厉害!”

虽然飞廉早在易峟到来之前,就把商王受对三邦方之事的安排都详细地跟恶来交代过了。

可恶来实在不想放弃在前方作战的机会,他最渴望的事就是在战场上不停地厮杀,此次三邦方作乱,在他看来,正是一个绝佳的时机。

所以,他决定争取一下,把这次出征的机会从昜伯手中夺过来。

飞廉心中一紧,上前几步,伸手轻轻拉住恶来的衣袖,试图阻止他这胡乱自荐的行为。

飞廉皱着眉头,压低声音说道:“恶来,不可鲁莽!昜伯在北土连战连捷,仅凭一己之力就战胜过多种外邦势力,他的作战经验丰富无比,岂是你能与之相比的?此次出征,王自有考量,你莫要在此添乱。”

恶来听到父亲的话,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意外。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会替昜伯说话。

恶来只觉得内心强烈的不服,梗着脖子,犟道:

“他一个外邦小子,战场上的经验怎么可能比我丰富,不过是运气好,侥幸打赢了一两次而已......”

飞廉被恶来的话气得头晕,一时没反驳他。

上首的商王受见此情景,出声安抚恶来道:“恶来啊,余知你一心向战。

但此次三邦方之事,余早有定夺。你莫要心急,余还有件更要紧的事交给你办。”

商王受双手背于身后,在大庭中踱了几步,沉声道:

“王妇即将来沬邑参加大蒐礼,这护卫任务责任重大,绝不容有失。此事安排给你,余方能安心。”

恶来听完,心中虽对失去征伐三邦方的机会仍感到失落,但一想到是护卫王妇的重任,便点道:“恶来遵命。”

待恶来退下后,商王受回到主位,向着易峟正声道:

“昜伯听命,今日,余命昜伯为王启,巡视三邦方之地,为王师东征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