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好痛苦,明明没有伤,但为什么这么痛?”
脏白色的病床上,躺着一个女人。通常小说或者电视病床上躺着的都是美丽的女人,画着精致妆容,在高奢的病房里,旁边还陪伴着一个边用电脑处理工作边深情望向她的八块腹肌大帅哥。但很显然,现实并不是这样。这个女人脸色煞白,四肢臃肿,头发湿漉漉得蜷曲在额头上,再邋遢不过,也没有帅哥,围在她旁边得是她妈和她的小宝。
即使再不愿意接受现实也要强迫自己醒来了。床上女人的手指在尝试着弯曲,在两位至亲的爱意包围下,虽然她没有帅哥,但是却有她妈和她的小宝的爱,这些爱也足够支撑她醒来。
天完全黑了。无边的黑暗像要把这个三代女性组成的家庭拖垮,祁鱼是这个家里的支撑,她必须醒过来了。伴随着手机的弯曲,身体的微动,她终于睁开眼睛重新掌握了这具身体的主权。
旁边的妈妈在谢天谢地,妈妈怀中的小宝只是睁着纯净的眼神望向祁鱼,呵呵得笑,祁鱼想向她们拖出一丝笑意,但又偏偏无力挤出,最后只得向妈妈说道“我想喝粥,妈妈我想喝白粥”微弱得声音带着喑哑,人呢,光是活着就很不容易了。
“好好,妈妈马上去给你买,你先自己在这里等一下,妈妈马上就回来”小宝太小了,她才四岁,还离不开人照料,祁鱼的妈妈麻利得抱上小宝,大步跨出房门,带着希望。
为什么不点外卖呢?祁鱼的妈妈是个最普通的老年人,微信只会打视频的老年人,她从来没有在网上买过东西,更别提点外卖了。
那边祁鱼的妈妈出来病房门,这边祁鱼挣扎着企图从床上坐起来?却乏力跌下床。
窗外只能看到一点一点的灯光,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没有碧绿的草坪,轻蓝的天空,湛蓝的大海,舒适温暖的风,永远充满生机活力,另外还有一群俊美的族人,反而像他离开前的阿尔法球,看不到希望,然后变得死气沉沉。
摔在地上的是祁鱼,但又不是原装的祁鱼,或者说原装的祁鱼已经很久没出现了,在社会上打了很多年零工的打工人是祁鱼,但打工魂是阿祁白。
阿祁白不明白,为什么他又醒过来了,每天睡前他都在想,等睡醒了就能回到自己熟悉的坏境,又见到熟悉的亲人,在这里这么多年,好压抑。阿祁白躺在地上像咸鱼一样,与咸鱼不同的是,他活着,他现在并不是阿祁白,他是祁鱼,他要替祁鱼活着。
但即使是咸鱼也有自己的理想,更别提不完全是咸鱼的他。躺在地上,望着窗外,他在向自己的真神祈求,他想回去。
“真神,是我亵渎了您的神位,我有罪,但已经十年了,我在这个社会已经待了十年了,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比阿尔法球的那数万年还难熬。真神,求您让我回去吧,复杂的同事关系,无休止的猜忌,忙碌但仅能糊口的生活,还有两个emm妈妈和小宝还好,她们不是我的拖油瓶,她们也是我的亲人,跟族人一样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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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祁鱼刚踏出校园,走入社会。那时候她满脸大学生的清澈愚蠢,带着踌躇满志,立志要赚大钱,要踏碎凌霄,放肆桀骜。现实给了她狠狠一巴掌,她不仅不能骄傲,反而还要像个狗一样每天穿梭在招聘的人群中,她找不到工作。。。
毕业后,谋生成为了一个重要的人生命题,当然秋招春招都会在大四那年,毕业之前能找到工作呀?废话,她当然是没参加秋招和春招呀,她就是那个认不清自己的人,盲目考研,又不认真备考,于是秋招在浑水摸鱼中错过。
她吧,又摆烂但自身还有点小天分,命运又像给她开了个玩笑,还真得过了国家线但又没过校线,于是她又装模做样调剂。
如果一个猫猫装模做样五分钟,是有可能荣华富贵一辈子,但作为一个人,很明显不能。
显然又错过了春招,又没调剂上岸,只能在毕业之后还找工作。找来找去,找来找去,就这样丢掉了灵魂,她呀偶尔上进,持续摆烂,那天在寺庙里求诸天众神,结果就这样她得灵魂就没再这个身体里醒来过。
在寺庙睁开眼睛的人是阿祁白。
一波又一波人走过,跪在蒲团上的女孩没睁开过眼睛,头靠在蒲团上身子僵直,一波波人来,又一波波人走,没有人在意的,只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女孩罢了。
从白天到黑夜,女孩的身子动了,躯体开始摇晃,啪得倒在了蒲团外,与此同时眼睛睁开。
“好痛,这是哪?”
阿祁白蜷曲得躺在地上,躯体僵硬,他尝试动一动,又施展不开,就在这诡异得身体静止中,他得大脑飞速运转。
上一秒大无畏得冲向王座,趁争执之时已然靠近了王座,然后在众目睽睽下站到王座上,脚下得泥水沾到常年洁净、高贵的王座之上。下一秒被困在这个僵直的躯体里,我是谁?我在哪?
脑海里闪现了一个声音,悠远又无痕,只平白留下“替她活下去,不被世俗排斥得活下去”。
“真神,我不该质疑您的存在,不该质疑神谕,我错了,这是您对我的惩罚吗?”夜晚静悄悄的,没有人气的寺庙透着荒芜与寂静,足以让任何有脑子的人忏悔平生。
阿祁白认定,这一切都是神罚,僵直着身体,开始思考着未来。他在的这具身体的名字是祁鱼,目前是个大学毕业生,父母离异,跟着母亲生活。母亲是纺织工厂里女工,用细密得到针脚撑起来两个人的生活,夜以继日的工作几乎拖垮了祁鱼母亲的身体。
哎?大学毕业生是什么?离异是什么?纺织女工是什么?啊?到底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