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兽为了自保,再次化形为人,它不仅重伤了围攻它的村民,还把被囚困的苗雨她娘再次救了出去,也是这第二次私奔,成就了他们之间的姻缘。
“既是姻缘,为何会散,苗雨她娘又为何会嫁给他人?”南锦衣追问:“可是因为苗雨她娘辜负了那只妖怪?”
“不是,起码我听到的那个故事不是。”秦邺轻轻摇头:“苗雨她娘是被人威胁的,寨子里的人用她阿娘的性命做威胁,要求她交出妖怪。她没有办法选择,只能以死谢罪,是那只妖怪站了出来,它愿意用自己的死换取苗雨她娘以及她外婆的一世平安。”
“结果呢?”
“那些村民把妖怪关了起来,然后选了个所谓的黄道吉时将它烧死。苗雨她娘因为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被卖给了另外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并不是他们那个寨子里的人,是一个南陈的小商人,平常做南疆人的打扮,也会南疆语,靠着在各个寨子间转卖货物生活。”
讲得累了,秦邺停下来揉了下后脖颈。
“那小商人是个好人,他虽然买下了苗雨她娘,却从未做过欺负她的事情。苗雨她娘醒来后回过寨子,但整个寨子都被一把火给烧了,不光寨子里的村民不见了,就连苗雨的外婆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据说是怪物没死,回来报复。”
“可有人再见到那只怪物?”柳韩山问。
“没有,起码我得到的消息是没有。根据知情人所说,苗雨在苏醒后不久就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她知道那孩子是谁的,也恳请小商人放过自己。小商人不仅没有勉强她,还陪着她进山寻找,在南疆的各个寨子里寻找,这一找就是十几年。后来南疆战乱,又跟南陈起了冲突,小商人便带着苗雨母女逃到了南疆与南陈的交界处。后来的事情,咱们就都知道了。”
“苗雨她娘病死了?”
“有说是病死的,有说是她自己死的,说是她见到了苗雨的生父,也就是当年跟她一起私奔的那个怪物。她觉得她跟小商人做了夫妻,对不住那只妖怪,便在与妖怪碰面后的第二天自己了断了。还有说她是被怪物给害死的,跟怪物私奔的,总之什么样的说法都有。具体如何,就只有死了的苗雨和苗雨他爹,那就是那个死了的苗姓小商人才知道。”
“这一个故事连着一个故事的,越发不知道真相是什么了!”柳韩山揉着前额:“那马明月究竟在哪儿呢?”
“我寻思着,没准儿就在那个马家村。”秦邺学着柳韩山的样子:“在刚刚讲的那个故事里,我少讲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柳韩山停下动作,抬头看向秦邺。
“手镯,一只用纯银打造的手镯。”秦邺道:“据说那妖物曾送了苗雨她娘一只银手镯,后来她娘死的时候,把银手镯传给了苗雨,可苗雨死的时候,手上没有任何饰物。因为这事儿,我专门去找过马永三,马永三也证实,苗雨的确有一只手镯,后来被他爹拿去了,说是等他们成亲圆房的时候再拿给苗雨。”
“那只银手镯去哪儿了?”
“不知道,但根据马永三所说,十有八九是被他爹拿去卖了。”
“马明月戴得那对儿手镯呢?”
“那的确是找银匠打的,但根据马永三所说,那手镯的样式是按照苗雨的那只打的。马家村很穷,村里的妇人没有戴首饰的,但凡谁家的姑娘带朵绒花,那都是富裕人家。他之所以想要给女儿打银手镯,也是因为小的时候见过苗雨手上戴手镯。他给马明月打手镯的时候自然而然也就参照了之前那只手镯的样式,只可惜,隐藏出错了,多了那么一小块儿,还系了个铃铛。”
“我觉得马永三在说谎。”南锦衣肯定道:“这里头肯定还有别的事儿。”
“夫人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还有别的事儿。”秦邺起身,冲着在门外瞎聊的小捕快道:“去个人,把马永三给我叫过来。”
酒足饭饱,茶也喝完了,这马永三也被小捕快拎了过来。
这马永三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苍老一些,他原就个儿矮,身形单薄,如今又伛偻着腰,怎么看怎么有些奇怪。他很怕人,显得有些畏畏缩缩,秦邺问他半天,他才能答出一句话来。
“苗雨的银手镯去哪儿了?”
“被……被我爹给卖了。”
“你怎么知道被你爹给卖了?”
“我……我猜的。”
“猜的?”
“我……我家穷,我爹经常拿东西去买。那银手镯值些钱,我爹留不住,肯定会拿去卖。”
马永三说话时目光闪躲,整个人显得有些慌张,这让南锦衣禁不住起身,对着他道:“你知道你女儿的下落对不对?你知道你女儿是因何失踪的对不对?你女儿的失踪跟苗雨的银手镯有关,对不对?”
“不,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马永三缩成一团:“我女儿是被人拐走的,街上很多人都知道。”
“不想说实话是吧?”南锦衣拿出一张符:“我是谁你应该知道,我若想让你开口,你就一定会开口,但你开口之后还能不能回你的食肆的去,还能不能回去照顾你的娘子,那就两说了。”
“你们不要为难我娘子,她什么都不知道,明月丢了,她病了,她已经很可怜了。”马永三摆着手:“我说,我全都说……其实这事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苗雨的银手镯在哪儿?”
“断了,被我爹绞断了,断成一截一截的当成碎银拿出去花。后来,苗雨死了,家里闹鬼,那碎银我爹也不敢花了,但又不舍得扔了,便用旧衣服包了,藏在我家的墙根儿底下。后来我爹死了,我们村子住不下去了,我就跟着他们一起来到安平县城里。临走之前,我想了又想,还是把那碎银子给拿出来了。”
“拿出来之后呢?你给花了?”秦邺问,揪住马永三的衣裳。
“没……没花,不敢花。”马永三摆着手:“我随身藏了十几年,就连最穷的时候,我都没拿出来。后来,那碎银子和镯子成了我的心病,我就想着我该怎么把我的心病给解了。我攒了很多碎银子,跟那些银子一起,找银匠打了一对儿镯子。是,那镯子是我闺女戴着的,可我原本的想法不是这样的,我原想着,等哪天回马家村去了,就把其中一只还给苗雨。我……我不知道这事儿没完,我以为我爹死了,这债就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