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两日,言氏都寸步不离地陪着花儿,就连孩子上茅房也一块跟着去。
这两天江桦两点一线,茅房和床上。
腰都躺酸了,“嗯…娘,我想出去走走。”
“乖乖休息,娘陪着你,我把这袜子给你缝好一会儿给你冲碗糖水来。”
“可是我腰很酸,我想下来走走。”
“小孩子家家的,哪儿来的腰。”
“……”
江桦认命了,自己现在成了江花,从二十六岁到妙龄女子变成了古代六岁的小女孩儿。
还好没在买了房子以后穿来,不然钱白花了,但是我的存款还没来得及花啊~要是世上有早知道,我就应该去尝一尝楼下新开的火锅店,看上的那几件漂亮的裙子也该买下来,能穿几天算几天,还有计划好久的新疆之旅也没去过……那一大笔钱啊,啊啊啊啊啊~亏大发了。
也不知道自己在现代的那具身体是如何处理的,孤家寡人的,或许打捞上来会联系福利院吧。
江桦躺在床上休养的这两天也算理清楚了这个地方,这个村子叫桂花村,桂花村是个杂姓村,但是村里的村民很团结,现在来到的这个家庭姓江。
好巧,遇到本家了。
可是江花的“江”是家族姓氏,而江桦的“江”却是因为自己还是婴儿的时候被福利院的院长妈妈捡到,捡到的地方刚好在江边,所以就姓江,而“桦”也是因为江边有一排桦树,所以就叫江桦。
小江花的名字呢听着是挺“古老”,但却饱含了家人满满的爱。
小姑娘出生后,奶奶邱氏去道观为孩子祈福,祈福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和尚化缘,邱氏便给了那个和尚一个饼,以及竹筒里的水。和尚自是感激不尽,便给邱氏透了一个“机缘”。
这个“机缘”大概是说,家里刚出生的女婴,灵魂里少了一魄,之后身子骨会比较弱,而在六岁时会有一道“机缘”。这个“机缘”跟水有关,如果能渡过这个“机缘”,那么一切就能归位,以后孩子就会茁壮成长。具体怎么个有关法,和尚没有讲,天机毕竟不能泄漏太多。
那邱氏另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理解了一番和尚的话,自以为破除这个所谓的“机缘”就是要远离深水区,所以回家跟江家人一讲,小江花从此就有了不能靠近水的规矩。
而“花”这个名,结合了简单的名字好养活以及水来土掩这两种说法,花,随处可见的名字,花又是从土里长出来的,所以就先取了这样一个小名儿叫着。
包括后来江老二的女儿出生,也先取了个小梅的小名来呼应,也是被花儿的这个“机缘”吓到了,所以江家对女娃娃格外注意一些,取这些名字也是祈愿托生到江家的孩子能平安健康茁长成长。
江桦打心眼儿里羡慕,看起来不经意的名字也饱含了全家人对小江花的疼爱。
以上那个和尚的故事为什么江桦知道呢?因为江桦现在有了江花的记忆,而小江花知道则是因为去年五岁生辰一过,言氏就开始担心六岁这个“机缘”,然后晚上睡觉跟江长青叨叨,就这么被小江花给断断续续听到了。
小江花当然不能理解父母的聊天内容,只是一味的记住了而已。但是成年人的江桦可以理解啊,这么一梳理大概就懂了自己为什么能来这里,而之前听到的那个“一切归位”就能解释通了。
可能现代的江桦就是江花走丢的那一魄,然后通过某个媒介回到了原本的位置,成为了江花,或者说二者合二为一。
江桦摇摇头,这是真的吗?虽然自己在福利院长大,但是院长妈妈也是努力让每一个孩子进行了九年义务教育,而江桦自己争气,考了当地的一中,进入一中后,努力学习又考了一个二本院校。
本来是能考上某所211的,结果高考那段时间各种压力上来,又不注意休息,在考场上直接发起烧来。当时只能凭着自己顽强的意志做完了题,成绩下来后没能达到自己的理想成绩,但又不想再复读一年,只想早一点出来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就选了一个本地的二本院校。
所以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二十一世纪大好青年对这个玄幻的说法持保留意见,即使现在自己确确实实是穿越了。
“来,闺女喝点糖水甜甜嘴。”
想的太入迷了,连言氏什么时候出去什么时候进来都不知道。
江桦回过神来,接过陶碗道谢。心想这糖水的甜味儿不仔细咂巴嘴还真是品不出来。
“你跟娘还说什么谢。花儿,你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言氏一感觉闺女有异常就开始紧张。
“没,我好得很,我就是想尿尿。”
“嗯,娘陪你去。”
江桦无奈,眨巴眨巴那双渴望的大眼睛:“我的娘嘞~我能不能自己去,我现在一点事儿没有。”我再使劲儿眨巴~
“好~你自己去吧,娘去帮你二婶做饭,如果有不舒服一定要喊娘。”
江桦得到解脱,嘴都要咧到耳朵根儿了,“好好好~”下了床,堤拉着麻布鞋子往外跑去。
言氏又喊道:“把鞋给我穿好再跑,小心摔着。”
江桦没注意到的是在看到闺女跑出去后,言氏心里松了一口气。
因为江花落水那天刚好是六岁生辰,就因为那一会儿的疏忽,言氏一个没看住就出事儿了,所以言氏会特别紧张。
江桦并不想尿尿,只想找个借口出来看看,看看这个江家,看看江家人。
“额,奶……”出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邱氏。江花奶奶,邱贞姑。
“没听见你娘让你把鞋穿好吗?袜子也不穿一个,不听话就要继续喝药。”
江桦被奶奶的大嗓门给吼尴尬了,赶紧把鞋子后跟提上来。
“奶奶,我…”
邱氏手里有活儿,只说道:“自己玩儿去,不准再偷跑出去,在家乖点儿。”
说罢,拿着水桶就出门去了。
江桦本想到处逛逛,被这一嗓子吼得一时间给忘了,下意识往茅房走去,因为之前有言氏陪着,也没有好好看过这个茅房。现在自己来才发现这个茅房就是一个简陋的窝棚,四面漏风,只能挡个大概。
从茅房出来又去了灶房,灶房只是一个比茅房更大一点的窝棚,里面一个灶台,一个炉子。灶台上是使用年份比成年江桦的年龄还久的一口黑铁锅。
“花儿,你来啦!”开口的是左芳芳。
“二婶。”
这是江花的二婶,左芳芳在煮菜,言氏在烧火,听见左氏喊人,言氏赶忙抬起头来。
言氏也就是江花的娘,全名叫言惠娘是江家的大儿媳。
言氏旁边挨着坐了一个小男孩一个小女孩儿,小男孩江秋凡,四岁,是大房的孩子,也就是言氏和江长青的小儿子。
小姑娘是二房左芳芳和江长松的女儿,三岁的江小梅。
平时这俩孩子都是跟着江花玩,因为这两天江花生病,家里大人就不敢让两小孩儿来淘气。
“来娘旁边坐会儿吗?”言氏笑着问道。
江桦摇摇头:“娘,我去后面走走,喂个鸡吧!”
说完转身就出去了,言氏大声喊道:“鸡已经喂过了,你好好回屋里躺会儿。”
不听不听,江桦小跑着走了。
江家一共就三只母鸡,其中一只比江花的年纪都大,现在基本不下蛋了。即使是这样,不到特大日子家里是万不能杀鸡吃的,毕竟老母鸡也可以拿去镇上的集市换钱。
三只鸡就在后院,后院开了一块地出来种些菜,白日里鸡就散养在后院抓抓菜园子里的虫,农家鸡都被驯化的特别乖,从来不乱啄菜苗,到了晚上鸡会关进后院的鸡窝棚里。
江桦从后面出来时迎面遇上从地里回来的江家一众男子。
“爷爷,爹,二叔,小叔。大哥,二哥。”
按着以往的记忆,江桦跟着喊了一遍人。
“嗯,花儿好些没。”江大川关心的问道。
江桦:“好多了,爷爷。”
江长青过来摸摸闺女的头,叮嘱道:“不能去外面了,就在家待着。”
江桦有些不适应这种父女间的关怀,点点头,不着痕迹地躲开了江长青的大手。
江长松也笑着道:“可要好好休息,不能跟哥哥们瞎玩儿了。”
江桦看着后面两位哥哥,江春明,大房的长子,八岁,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兄长。
江夏勤,二房的大儿子,和江花同岁,但比江花大几个月。
因着抓鱼事件,两个孩子这几日都被自家老爹抓去地里帮忙,磨一磨性子。
“二叔,哥哥们没瞎玩儿。”江桦想着还是得帮两个孩子说说好话。
江长松道:“他俩天天伙着村里的孩子玩儿野了,你可别替他俩说话。”
江长庆,也就是江家老三,江花的小叔,笑呵呵道:“花儿,你乖乖养身子,等你好了小叔带你去镇上玩儿。”
邱氏刚进门就听到这话,“你也是个没正形的,都是说亲的人了,天天想着玩儿。”
江桦没注意听邱氏说了什么,因为已经被邱氏提着两桶水给惊到了。这奶奶好强,这把子力气确实牛!
“咋啦,花儿,看啥呢?”邱氏看这孙女呆呆的,喊了一嗓子。
反应过来的江桦赶紧说道:“没,奶,我来帮你提。”这是忘了自己现在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儿。
“不用,你这小胳膊小腿的,你乖乖歇着。”转头一瞪眼,“你看你侄女儿都知道要帮忙,你还杵在那儿干啥。”
江长庆摸摸接过水桶,只能闷头语塞往里走。
江桦就这样认识完了江家的老老小小。被一家子叮嘱着不能出去后,江桦只能站在院子门口看了几眼外面。
转头过来伸伸懒腰,看着整个江家,茅草屋,泥巴墙,有泥土的院坝,靠近院门的位置有一棵桂花树,整个院子连带着房子四四方方。
呼~一阵寒风吹来,有点冷呀!江花裹了裹自己的棉袄,看着眼前有些漏风的房子。
东边三间屋子从北向南依次住着大房,二房和老三。西边的屋子就是灶房,茅房,和柴房。上房住着老两口,以及大的两个孙子,男孩子都大了,不好再和父母一个屋子。
几个小的孩子还和父母住一块儿,本来,上房早早归置了一间房间出来给花儿住的,就等着安安稳稳过了六岁这个“机缘”然后搬进去,终究是没有安安稳稳度过,只能再和爹娘住一段时间。
看清现状后,江桦长长的一声叹息,回去现代估计是悬了,以后自己就是江花咯!慢慢适应吧,江桦暗自给自己加油打气。
“吃饭了。”左芳芳在灶房里喊,小孩儿全都出来洗手,拿筷子端菜,拿碗。
江花看着哥哥进去,也赶忙跟过去。融入一个家庭就得从细小的家务活开始做起。
“我可以,娘,我现在好多了,我能干活儿。”
江花看着言氏关切的眼神,心里有一丝暖流划过。
“好,你端去吧,看着点脚下。”
“好嘞。”
全家老小在上房的堂屋里围坐在一起吃饭,因为家里粮食不多,所以主粮只能实行分餐制。菜是两个,一个是萝卜煮白菜,只有盐味儿没有油气。一个是白菜炒鸡蛋,有点儿油气,这一盘菜紧着小孩子吃。吃的主食是杂粮,红薯掺着带糠的碎米蒸的饭。
这是江桦成为江花后第一次和一大家子人坐一起吃饭,所以新奇感盖过了难吃的饭菜,不知不觉间吃了一大碗饭。
言氏和江长青看着闺女吃了这么多饭,相互对视一眼,心算是放下来了。
饭后是春明夏勤兄弟俩接手洗碗,江花带着两个年幼的弟弟妹妹收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