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危险的醉人

“虽然很累,但是事情还要做完啊,这个易如反掌的人生,什么时候轮到我身上?”

我抱着李董夫人的相框,走去楼下,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要送她走人生中最后一段路。

支开乔瑟夫之前,他还问我要不要帮忙。

出于规矩我并不好让他在旁边观看,可能是脑子一抽的缘故,我跟他说:“女人的事情你少管。”

短暂的并肩作战,之后可能还要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也可能见了几次后,不复相见。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我特意找了一处空旷又安静的房间,这里的隔音效果很好,就连打雷的声音都不太能让人听得见。

在堕落的世界里,时间流逝可能有点问题,我进去的时间和出来的时间差,大概只有几分钟。

然而在里面我仿佛度过了好几个夜晚。

我感受到的是疲倦痛苦和难受,但是其余人在陷入堕落的时候,却不一定是如此。

兴许是快乐,是欲望得到实现满足,变态的内心世界得到机会释放,浑身畅快。

总之,这片世界乃常人所不能及,进入其中难以脱身。

与己争斗,与天作对。

相框里的女人逐渐占据了一整个画框,里面显现出来的是一片夜色,与当下的环境差不多。

她融入其中,再无其他。

身上的衣服可能是用来做标记的,上面竟然还绣着名字。

见她茫然无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的样子,我尝试着开导她,打开话匣。

“赵慧子,你不是叫惠子吗?”

“你又说你不叫惠子?”

那女人听见我的问话,在相框中与我隔着两个时空对话。

“我真的,真的不叫惠子。”

“我叫赵晴,一个很普通的名字,同样是那么普通的名字,他只能记得住惠子,所以惠子变得那么特别。”

“为了满足他的想念,我还得去重新办理一个新的名字,除此之外,我的衣服上都要像校服一样绣上名字。”

“方便时时刻刻提醒他,我就是惠子。”

或许,这是李董想要用各种暗示的方法,麻痹自己的内心,让自己沉醉其中,不想醒来。

“他们之间的事情,我原本以为就只是个玩笑话,两个小孩子到底懂什么?”

“我本来还以为,他只是变态,喜欢小女孩。”

“起初我并不在乎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要他有一个风风光光的身份,哪怕不受人敬重,外面流言蜚语漫天,最起码他有钱,别人见了面就得好好说话。”

“他带我跨上了一个阶层,我原来就只是个普通的毕业生而已,父母早就去世了,他看上了我,我就这么稀里糊涂跟了他。”

“嫁给他之前,我早就做好了准备,不管别人说什么,我只管做我的富太太,反正只是服侍男人而已嘛,不过是个好色的老登,只要稍微打扮一下,演一下,就能拿捏得住。”

“但是嫁给他之后,我发现别人传来传去的闲话反倒不是最令我难受的,最令我难受的是,即便他只是一个要不是有钱,我肯定看不上眼的油腻男人,他竟然也可以做到无视我。”

“他想要我的时候,我就得满足他的需要,很多时候,我们就像是互相利用的两人,带我出门,只不过是给别人看的。”

“他最需要我的时候,就是喝醉酒的时候,也是我可以跟着快活的时候。喝醉了酒,可以理所应当的把我当成儿时的玩伴,无论我如何精心打扮,再把我当成惠子的时候他都不会对我动手动脚。”

“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却可以随便玩弄我,扒光我的衣服,就像是解开了束缚,没有一点心疼。”

“我好难受啊,明明就在告诉自己,这种男人不值得我难受。等他死了之后,说不定还能继承遗产,而且这种事情有什么不能忍受的?”

“我想不清楚为什么不能忍受,但是我就是忍不了。”

“甚至于有的时候,为了刺激他的手下,他的合作伙伴办事,他还想着把我送出去。可笑吧?”

我静静听着她的埋怨,说吧,都倾吐出来,这样子才能好好走剩下简短的路。

人生的路走错了,或许她就像是困在笼中的金丝雀,憎恨着关押它的人。

除此之外,她便没有了情感寄托,她唯一的情感寄托是憎恨和嫌恶,但是目标就那么一个,选择之后,便没得选。

除了向他宣泄自己的情绪外,再无其他人可以聆听金丝雀的呜咽。

然而,赵晴在面对李董的时候,只能演戏,在某些程度上来说,她比金丝雀还惨。

不演戏,她连笼子都没得住。

世界辱骂她,不过是个为了钱讨好糟老头的贱货。

糟老头子也可以随便辱骂她,不服不听话,踹出去再找。

压抑的情绪无法倾泻,使她陷入了堕落的意志当中,身处堕落的世界,找不到出路。

“虽然他很不在乎我,但是每次要把我送出去的时候,又会后悔。”

“我也想过,为什么我一开始的时候要选择他?”

“结果发现,我一开始就没带什么好心思。”

“我跟他,都只是可恶的人。”

“我活该。”

难怪非主流葬爱堕落天使会找上门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这片土地上的人寻找爱情的时候,找的不是真正的爱情。

我们只是在找寻从社会层面上对我们有帮助的另一半罢了。

我看过很多故事,见多很多人在留言,似乎父母那一辈人在教导孩子的时候,都喜欢说找对象要按照正规军的条件找,其他的都不重要。

特别是长相和外貌,那是最没用的东西,只需要看的过眼那就行了。

结果翻开老照片一看,父母年轻的时候长得像梅长苏金城武,康纳利珍妮弗。

对于赵晴的遭遇,我不想评价,也不想劝慰,更多的是我不能理解,她说自己活该,听不进去一点大道理,或许我该给她一些情绪价值。

“你受够了利器刺穿身体的痛苦,不想再被火烧灼痛。”

“不如当冲破雨幕的鸽子,飞向何处,由你自己来定。”

我默念咒术,手捏相框,其中的相片就像是一张坚韧又轻灵的纸,在风雨中发出清脆的噼啪声,飘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