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的扇子画门神

我下意识回过头去。

由于摇晃的幅度太大，身上的水渍洒落了一地，顺着精心设计过的排水地板，蔓延到那像是机械人偶般站立起来的假人脚下。

目光接触到那里，只见一片血腥，腥臭的味道来源于此。

“呵，难怪连只乌鸦都看不着，原来都被你这假把式给吃掉了。”

我抬眼看着已经完成程序，站起来的假人模型。

那僵硬的嘴巴还在一嚼一嚼，没有牙齿，脸上沾满了血污。

这豪宅别墅占地宽广，窗前放置的镜面照映着我被门外冷风吹拂的模样，两鬓长发微扬，刺耳的摩擦声从别墅的各个角落传出，于我耳边奏响。

此地俨然变成了人偶的音乐场，参与音乐会的成员，还不止一个假人偶。

对面的那个假人偶，兴许是想换个口味，看到我这秀色可餐的美貌，任凭嘴里的残渣滑落，也要僵硬地向我走来。

它的动作，如同身上缠上了无数丝线，看不见的傀儡师笑嘻嘻在操控，越来越快，越来越熟练，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我惊慌失措，想要看到我遭殃的场面。

外面雷雨交加，每次打雷照亮别墅大门一角的时候，我都能清晰看见，假人偶距离我更近了。

我眉眼上扬，袖中桃木折扇滑落，不退反进，哗的一声打开手中折扇，迎了上去。

天光照耀下，折扇肆意翻转，上下南北两面的桃符神像面正严肃，威武高昂，身穿金甲，手持重器。

桃花扇面有二神，一为神荼，二为郁垒。

山虎相随，海龙结伴。

我以郁垒扇面敲于假人偶之身，犹如为其缚上千缠丝绕，铁索连环，难以动弹。

再以神荼扇面拍打，仿若桃花神剑击中要害，重若千钧，顷刻四肢断裂，掉落一地。

骨碌碌。

我挥扇生风，清风骤起，吹走断裂的假人偶冒出来的浓郁黑气于门外，让那邪念消散在风雨中。

立于门前，后路无阻，纵使耳边传来的嘎吱声越来越近，我亦可全身而退，不必身陷险境。

“这李董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放那么多的假人偶在宅子里供着，反倒是漂亮女人不见一个。”

除了用来当衣架子，我想不到姓李的放那么多假人偶在屋内还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偏偏他毫无衣品可言，宅子中也没有任何女人胭脂的气味。

说实话，这些男人就算老头味上来了，身边也要领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仿佛女人打扮得靓丽风光，他也跟着风光。

我始终想不明白这种怪异的思想，但是对我而言，跟在男人身边的漂亮女人，往往是我能旁敲侧击，获取顾客信息的重要突破口。

或许是因为，女孩子彼此间聊天比较轻松自如，不用天天供着太上皇发癫。

有的时候我听着她们吐槽身边的男人，都有种要忘了正事的八卦感。

一阵惊慌的呼救声打破了我的沉思。

那呼救声甚至称不上是呼救，纯粹是正常人半夜睡觉醒来，看见有个阿飘在面前倒挂冲脸微笑会发出的尖叫。

内容问候爹娘，祖安王者，语序不清，主打一个大声劝退，毫无作为。

二楼卧室还传来了一阵沉闷的撞击声，像是有厚重的木头掉落，砸在地板上。

紧接着便是玻璃碎裂的声音，总之一团乱麻，无奈之下，我只能快步前进，在一片黑暗中开始攀爬阶梯。

至于那豪华的复古电梯，我瞟都没瞟一眼，和遇上火灾一样，目前这种状况坐电梯，相当于作茧自缚。

途中碰上的假人偶，都被我一一敲坏，桃木扇不停挥舞，我像是战无不胜的特工，或者超级英雄，帅气到能录入镜头的击打动作，附着有独特的气质美。

这都是我手机相册中数千张照片的功劳，私底下练习的时候，但凡有点不好看的角度，我都没有选择P掉，而是直接选择重新拍。

正是这种任劳任怨的态度，造就了我现在明明就是在和阿飘打斗，却还能保持端庄的原因。

哪怕身边没有观众，我依然保持优雅。

榉木阶梯上的假人偶四肢断裂，顺着阶梯往下滚落，无数浓重的黑烟冒出，都被我扇出窗口。

很快，我独自一人来到主家人的寝室门前，比里面老头命都长的腿悍然一踹，寝室的门被我踹开，撞在寝室内的墙上，发出巨响，就连门锁都被踹的扭曲变形。

躺在床上的李董被一个假人偶捏住脖子，脸色涨得通红，两只手掰不开一个塑料板，床头上的镜画掉落在地上，厚重的实木相框将地板砸出划痕，玻璃碎了一地。

我还当这雇主如此有勇气跳窗跑了，结果是被人按着头砸在画框上。

李董看见我破门而入，也是伸出挣扎的手，就像是小李子向我端起酒杯的反义词。

我看见他快要死了，也是走过去用折扇敲了一下假人偶，那玩意瞬间肢解，散落在床上。

李董面色惊恐地瞪大了眼珠子，直勾勾看着那假人偶的残躯，抓住被子就往里缩。

我知道，我抢答，这是传说中的被子圣地，只要盖上被子，妖魔鬼怪就不能奈我何。

无奈叹息一声，我打开灯光，眼前一切都明亮起来，我一把掀开瑟瑟发抖的价值上千的蚕丝被，揪出里面的李董。

“啊！”

“闭嘴！”

我一声令喝，打断了他没头脑的施法，他听见我的声音，有种“对啊你来了我怕什么”的真情流露而出，让我唰的一下远离。

不知道为什么，被不是帅哥的男人碰一下，总感觉自己有种被揩油的无奈之感。

我嘴角勉强挤出一丝职业微笑：“李董，你还好吗？”

“我掐指一算，算到了你今晚有难，所以特地赶来保护你。”

“您放心，下面的脏东西，都被我解决了。”

“凌霄出品，必属精品。”

李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过了好半天终于缓过劲来，第一句话却不是向我道谢。

“凌霄出品，必属精品？”

“我看不见得吧。你不是说，这这，这东西是你那谁亲自雕刻的法宝吗？”

“就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镇不住？”

李董将我给予的螭龙首腰带扣捏在发抖的手上，冲我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