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三个条件

她自来熟地坐到了桌前。

“公子，又见面了。”江行舟看向慕卿然。

慕卿然笑了下，唇角牵起，“江公子好眼力。”

白日里当众被拒，既然已经确定不能为己所用，便不必再留下后患。

江行舟神色未有丝毫变化，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半晌，端过来一杯水放在慕卿然面前，“夜深了，由于是借住，江某不好打扰旁人，茶水凉了些，还望见谅。”

慕卿然点头，指尖把玩着手中茶盏，“江兄这番做派，如此淡定，倒像是个杀伐果断的武将，而不是进京赶考的学子。”

“武将如何，学子又如何？”江行舟轻哂，“公子如今来此，便已经料定了我反抗不得，何必还做无谓挣扎？”

话落，他盯着慕卿然，正了神色，“不知你深夜寻在下，所为何事？”

慕卿然看着他，自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拍到桌子上，开门见山，“你说的没错，一些原因，今日我来此，便是为了要取你性命。”

江行舟打量了一番桌案上放下的匕首，单单是看着，就觉得锋利极了，若是拿来杀人，见血封喉，说不定不怎么痛苦。

慕卿然瞧着他分毫不变的脸色，心中讶异，想着不愧是能成为名将的男人，果然不容小觑。

指尖点了点桌案，她缓缓开口，“在我解决你之前，能否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我有什么好处？”江行舟抬眸，神色无波无澜。

没料到江行舟同自己讨价还价，慕卿然饶有兴致的回答他，“若是回答的好，说不定我便突然改了主意，放你一马……”

江行舟无言片刻，“你们杀手，都这么随意的吗？”

“杀手？”慕卿然笑了笑，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别的人不清楚，刚来这行，只有我这么随意，所以你可要抓住这保命的机会。”

“公子但说无妨”，江行舟觉得一言难尽。

慕卿然收起脸上的神色，“来京赶考，你是否同大多数学子一般，为了功名利禄？”

江行舟疑惑的看她一眼，似乎是没想到一个杀手竟然对朝廷科考之事感兴趣，“不是……”

慕卿然没出声。

“自然是为天下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世继绝学，为为万世开太平。”江行舟补充。

“少给我整这些虚的”，慕卿然拧眉，不耐烦的提醒。

“这些的确是虚的”，江行舟忽然笑了，察觉到对面人身上不带丝毫杀意，眉眼舒展开来，“继母无德，父亲偏心，弟弟骄横，我想逃出那个虎狼窝，除了读书，别无他法。”

“只单纯是为了此？”慕卿然心思一动，若只是为此，那将他挖去卿安干活，也不是没有可能。

江行舟摇头，“自然不是，所以方才所提那些，就是另一个原因。”

慕卿然凝眸，指尖点了点杯沿，“既然是逃离，为什么不逃的远一些，何必参加云中科举，我觉得卿安便不错。”

“你是卿安的探子？”江行舟对上慕卿然的眼睛，神情一瞬间严肃了不少。

“卿安也是天下之一，也有能让你立命的生民，也能施展你的抱负，卿安太子善良仁德、端方持重。”慕卿然懒懒散散开口。

“据我所知，云中皇帝这些年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底下的皇子没一个立的起来，兄弟相争、骨肉相残，权臣谋利、互相勾结，这样的君主，这样的国家，你还要执意效忠吗？”

“正因如此，百姓疾苦，我才不能视若无物，读书二十余载，唯有入朝为官，手中有权利，才能为百姓请命”。

江行舟沉默片刻，“我所效忠的不是这样的君主国家，而是生养我的这片土地上的百姓。”

“你可考虑好了？”慕卿然上下扫视了一番江行舟，“如今这世道，若是你想做权臣，便逃不过尔虞我诈、参与党争，若是想秉持节操，最终也不过落得个饿死街头的下场，未必有你在那个虎狼窝待的舒服。”

“随我走，你便只需要做你的肱股之臣，为百姓谋福祉，卿安无党争，君主贤明，只要能做出政绩，便可享天下赞誉。”

“听起来真不错”，江行舟眸光微闪，话音一转，“可我还是想坚持原先的想法。”

“公子得到答案了，如今还要杀了我吗？”

慕卿然指尖轻点，眨眼间，银光一闪，桌案上的匕首自江行舟耳侧擦过，径直插到他身后的墙面上。

江行舟丝毫未动。

“迂腐”，慕卿然恨铁不成钢。

江行舟起身给她将茶水续上，“科举还未放榜，如我一般的人，世上数不胜数，不知你为何执着于将我挖去卿安？”

慕卿然沉默了一会儿，不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三元及第的一朝儒将，这世上还真的没有几个。

她犹豫了一下，提出要求，“我从不给自己留下任何隐患，今日算是个例外，这样，你应我两个要求，来日入朝为官，若来讨，你必应允。”

江行舟没吭声。

“放心，不会让你作奸犯科欺压百姓的”，慕卿然认真地看着他，“两个要求，换你一命，这买卖可划算极了。”

“若是不应允，今日即便不想见血，你也活不成了。”

江行舟转身看了一眼依旧钉在墙上的匕首，知晓这人没有开玩笑，定然说话算话，点了点头。

慕卿然松了一口气，她还真的不想对眼前这人下杀手。

屋顶突然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慕卿然同江行舟对视一眼，忽然莞尔一笑，压低声音调侃，“看来今日你这小院儿当真是热闹的紧，不知你躲过了我，还能不能幸运的也将这位客人也请进来喝你的凉茶。”

院子里也传来脚步声，江行舟眸光一沉，眨眼间，三五个黑衣人同时闯入，瞧见屋内的两个人后愣了瞬，随后开始动手。

慕卿然躲开其中一人的剑，金针出手，眼前黑衣人便倒了两个，她语气夹杂着笑意，“看来这几位兄弟不想喝你的凉茶，是来送你去喝孟婆汤的。”

江行舟只会一点儿拳脚功夫，此刻完全使不上劲，费力用桌子挡开一人，听见慕卿然的话后咬了咬牙，“三个条件，你救我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