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线索

举起的火把将林间照亮得恍如白昼，空地中央，两面夹击的玩家终于会合，干掉傀儡，抬着战利品走出丛林，刚踏上营地，却发现这里被拆得七零八落，铁箱倾倒，木桩断为两截，地面还有焦黑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硝烟味道。

地上躺着两个黑袍身影，生死不知，一切都和他们离开之前完全不同。

玩家们看到这幅场景一脸震惊，显而易见，在他们进攻的时候，有人在他们营地爆发了一场大战。

全身裹着黑袍的袭击者。

地面堆积起来的黄沙。

还有不远处被绑起来的身影。

敏言纳行摸了摸空地上的箱车和铁皮箱子，粗糙割手，上面还有残留的手雷弹片，厚实的金属箱子遍布几道浅浅痕迹，看起来像是被砂轮摩擦过一样，但他知道这里可没什么切割机之类的东西。

箱车还好只是几道不算明显的痕迹，当然这或许和金属材质有关。

而厚度稍浅的铁皮箱子底部则被划出一个大豁口，难以想象，这是用什么工具搞出这样的口子，一名玩家好奇地用手里合金长刀试了试，全力劈砍，铁皮上面只留下了一道微不可见的白痕。

“我的木头被砍成两截了，妈耶，我可是砍了好久才把树砍倒的，这什么东西一刀两断。”

有玩家看着白天堆积的木头暗暗咋舌，小臂粗细的树枝被砍成了两截，木材横截面切面光滑如镜，和他们用斧头一凿一凿搞出来的缺口完全不同，砍树这东西用斧头劈砍多难，他们是知道的，砍一棵都要累死人，如今看到有人用将它一分为二，这力道有多大，简直难以想象。

“或许就是旁边那个家伙。”鸣珂月河瞥了一眼柯尔特，他的胸口耷拉着一柄黑鞘长刀，苍白的刀锋森冷又肃杀。

“长刀？那他就是天武啊！不知道是什么职业。”空山新雨摸了摸下巴。

按照他们的猜测，安然是一个超凡者，甚至有可能是他们的转职导师，而能和他对战的，肯定也是超凡者，如今看到现场环境，如此非人类的痕迹，隐隐让他们对超凡者的破坏力有了个概念，这是和低等级玩家完全不同的水平，也是他们即将踏入的领域。

而这么强的高手，最后也死在了安然手上，玩家们震惊家园园长的强悍，心里升起一个想法，超凡者与超凡者之间也有明显不同的。

.....

另一边，安然正在审问被俘犯人。

柯尔特这个铁刃剑士的身体数值实在强大，安然几乎费了全部力气才搞定对方。

近身之后，他启动血咒束缚法，绑住了柯尔特的四肢，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面对砧板上的鱼肉，他怎么也不可能翻车，最后一刀解决了对方。

不是不想活捉，只是谁知道这些命硬得像小强一样的天武超凡者，会不会突然小宇宙爆发，给你来个绝地反击，他又不是什么点个圣光术，就能拿剑乱砍的近战法师。

遇到对手临死反扑，安然这种法爷身板根本扛不住。

反正还有个咒术师保底，抓住对方，他也能知道这帮家伙的来历。

面前的咒术师被他扒了个精光，衣服，武器、工具，饰品，整整齐齐扔在地上，整个人则是双手反绑捆在一个铁皮箱子上面，失去反抗能力的咒术师萎靡得仿佛鹌鹑。

他看了眼地面上一堆杂物，心情已经跌落到了谷底，这些东西里面有些看着像是日常用品，实际上却是他伪装之后的施法装备，眼前这个小鬼只是看了几眼，就把他的底牌掀了个底朝天。

但奇怪的是，对方没有急着对他动刑，反而打量着眼前的东西。

这与他认知中的血咒使用者完全不同。

就在咒术师开始坐立不安之时，安然抓起个箱子坐在他面前。

“姓名？”

“古河。”咒术师急忙回答。

“军用装备？你是军队方面的咒术师？”

他拿起一个咒术装备，咔哒一声弹开，露出表面军绿色的喷涂颜色，装备厚实沉重，外形如同铁质喷壶，上半截像榴莲般有着无数尖刺，下半截则是用铁器刻着铭文编号。

作为暴力机构，白海星的军队也是超凡者摇篮，由此衍生了一个特别的咒术系列，即军队系列，这个系列的中低端咒术、装备区别于普通咒术师的精致、昂贵，高性能，突出一个皮实耐操，性价比高，具有非常鲜明的特征。

“对，”古河点头，“我曾经服役于王国西北要塞第二军团，是随军咒术师，不过已经退役了....”

安然摆摆手，制止了他继续讲下去。

古河有些不明所以，还没等他缓过神，安然下一句话就让他头皮发麻。

“你很不老实啊！”安然盯着他冷冷开口。

面前的俘虏畏畏缩缩，看起来就像被抓起来的小偷，微微低头，根本不敢和他直视，视线对上的瞬间也会很快低下。

“怎...怎么会呢！我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事会瞒着您。”古河结结巴巴，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面前男孩嘴角挂着一抹弧度，似乎在笑，但看他的眼神却仿佛看着一头待宰的猪狗。

这种诡异的氛围让他想起了军队里面那些反情报组织人员的风格，看似在审问你，其实在之前已经将你的情况摸得七七八八，剩下的不过猫戏耗子般的愚弄。

“首先这个咒术装备是东南几个行省的制作风格，基础造价两千块，你说你已经退役，但底下的铭文没有多少磨损痕迹，说明刚拿到没多久，你说你在西北要塞第二军团服役，那里唯一的要塞是赤沙，两者相距几千公里，一个东南地区的咒术师为什么会分配到西北要塞？”

“你的口音带有东南行省的语系特点，不自觉带着翘舌音，”安然说，“你没有在西北要塞服役过的经历，要不然不会编出这么蠢的鬼话，真正的西北要塞口音是这样。”

说罢，他还在古河面前改变了音调，原本清冷的童声都变得粗犷了许多，正是西北地区说话风格。

“你应该是东南行省服役，并且是现役军队咒术师，级别不高，按照你的岁数和水平，大概是上尉或者中尉。”

古河听得头皮发麻，张了张嘴，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

他没想到面前这个小孩居然识破了他的谎言，从物品来历、造价，服役属地，还有军衔等级都猜得七七八八，诡异的洞察力仿佛读心术般难以置信。

他确实不是西北要塞服役的军官，而是东南三省之一白琼省的驻防军上尉，碎石小镇就是属于白琼行省管辖。

安然看了他一眼：“那么问题来了，你一个现役军官，为什么跑到边境小镇干活？”

“我...”

“一次机会，”安然伸出一根手指，“我这个人很公平，想好再说，如果撒谎，我就砍了你的手，扔到肥虫巢穴里面去。”

旁边阿斯亚适时抽出长刀，横在身上，寒光烁烁的刀刃垂在古河肩上，肌肤与刀锋亲吻，一股冰冷的金属感由下而上，传递到四四肢百骸。

古河浑身一颤，咽了口唾沫：“明..明白！”

安然强大的气场压迫让他下意识觉得对方真的会这么做。

被砍断手脚扔去喂虫子，这样的死法，他绝对不想实践。

这种野蛮做法，也只有荒野上的流民才会如此，不过想到血咒使用者的风评，他又觉得理由如此。

他颤颤巍巍开口：“我是首府驻防军，第一特勤大队的上尉军官，不是什么退役人员，这次过来是接到上面命令，做一些暗部工作。”

安然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驻防军是每个行省驻军，人数大概在数万，其中特勤部队，就是军队里的超凡者机构，负责处理一些普通军队处理不了的超凡事件，比如城市里面忽然出现超凡犯罪者，军队当然不可能用大炮将超凡罪犯连同平民一起轰成渣渣，这时就需要超凡者进行斩首行动，尽量将损失控制在一定范围。

“继续！”安然淡淡开口。

“我们特勤大队，平时除了...额，”古河眼巴巴看了一眼，确认他没有生气，“我们平时除了军队里面的事情，也会收一些额外的任务，有些事情别人不方便做，就会叫我们来做，就..就是挣点外快。”

安然冷声道：“所以你们三个都是一起的？”

他们这段时间，几乎天天睡不好觉，黑眼圈都快熬出来了，结果就抓到几个挣外快的，这种说法他怎么可能接受。

而且调查任务上的进度条也没有多大变化，除了这几个家伙跳出来进攻的时候涨了百分之十，后面再也没动过，显然这家伙还没讲到关键。

而且这两个咒术师展现的能力，也不能解释碎石小镇里面那些镇民的变化，逻辑混乱，感知失调，死而复生，他记忆里母星文明时代的咒术或者能力，能影响到认知的少之又少，更不用说还有其他诡异的表现。

而白海星也不是神秘侧星球这种以超凡能力做卖点的初始星球，按理来说不该出现这样的变化。

古河急忙道：“不..不是一起的，我和队长..额，也就是那个拿刀的，我们是一起的，另一个是雇主派过来的，最近也是他在监视你们。”

诶！？安然看向旁边尸体，显然古河说的就是另一个被解决咒术师。

“我们是半路遇到的，之前一直是他在这里，我和队长刚来没几天，”古河说，“据我观察他是专精傀儡的咒术师，手法和我们这种军队里面的专业人士完全不同，是个野路子。”

说完他还笑笑，但看到安然面无表情，又讪笑两下低下了头。

“雇主是谁？”

“我不清楚具体雇主是谁，不过我当时看到他过来是和贝克商会的总经理一起，商会总经理是我们大队长的好友，所以这个任务也被派给了我们，当时我隐约听到大队长和贝克商会的人喝醉了说什么新计划。”

贝克商会？怎么和这帮人有关？安然暗暗惊诧。

大灾变之前存在着不少财阀、集团，他们手眼通天，一个文件便可颠覆小国，经过灾难的洗礼，不少势力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但剩下来的反而更加根深蒂固，贝克家族就是其中一个，他们家族以军火、高科技、大宗粮食交易著称，势力遍及政治、军队、商业，盘根错节，在看得见看不见的角落，都有他们存在的痕迹。

不客气地说，贝克家族就是东南地区的土皇帝，某些方面，他们说话甚至比议会还要好使。

不过安然敏锐地注意到，貌似这个任务的雇主不是贝克家族，而是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是谁？”

“不知道，那个掌握傀儡的家伙称呼他为大主教，我们的任务就是过来的解决掉..你们，他说你们表现得有些古怪，不像是正常孩子，所以他一直不敢对你们进攻。”古河咬牙切齿。

说起这件事简直是天坑，那个家伙行事过于谨慎，察觉到细微的危险就不敢轻举妄动，反而向雇主呼叫支援。

按理来说，这种谨小慎微的行事作风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遇到人并肩子上是常规操作，没想到对手水平不一般，他们三个加在一起也是踢在了铁板上面。

这哪是两个孩子，分明就是两个极其强大的超凡者。

想到这，古河只感觉深深的后悔，放着好好的薪水小偷不当，干嘛趟这趟浑水。

大主教？

安然眉毛一挑，这个称呼要么是中二病，要么就是信奉某个教派的权力人士，能和贝克家族搭上关系，前者基本上可以否决了，后者可能性更大。

忽然，他想到某种可能，径直走到地上尸体旁边，在古河不解的眼神中，又将另一个人扒了个干净。

看着赤身裸体的傀儡咒术师，安然在他身上划开一道口子，未凝固的血液缓缓流淌，很快覆盖背部全身，绯红的星辰印记出现在他腰间。

一颗偌大的星辰纹身，中间似乎被腐蚀掉了什么。

安然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观的古河反而倒吸一口凉气：“寂...星教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