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酒庄的会议室中，四人互相隔了几个座位围在会议桌旁，气氛沉寂得令人尴尬，沃德-诺亚擦拭着他的长剑，时不时抬头扫视周围，期待有人打破沉默。
“埃尔德，我希望你能理解，但我同样需要向你致歉。”伊莎贝儿率先开口，她的语气诚恳而又充满歉意。
“我明白，你拒绝带我过去的举动是理性且正确的。”埃尔德右手拄着额头，左手像棉絮般无力地摆了摆，“我还没有丧失理智到这种程度。”
埃尔德收到杰曼-富勒传来的消息后先是感到震惊，在港口受到破坏的时候开始破口大骂那些天杀的海盗，而在灰湾村变成人间炼狱后他却再也骂不出口了。
自从上次的广场事件之后，西尔弗家族的情报组织就在死灵法术方面留了个心眼，往后一直在探查这位神秘的敌对法师上做了不少计划。
如果在南港口贸然行动，那港口这条关系网无疑会再次暴露在对方的眼前。
那群无孔不入的探子会重点关注查普林-托德名下的所有产业，几时几刻与谁见了面，资金出入明细，再根据已有线索顺藤摸瓜，从而挖出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直到他们发现根本没有所谓的查普林-托德，以及循着埃尔德的踪迹找到多和多蓝种田的死灵，那一刻这位死灵法师将不得不将自己摆在明面上，以异端的身份。
届时埃尔德面对的将是当地势力，火神教廷，甚至艾琳迪亚皇室名正言顺地讨伐，这对但丁为埃尔德后续制定的计划没有丝毫好处。
按这位小家主的话来讲，他为埃尔德准备的舞台仍在搭建，至少目前如此。
“嘿，换我来肯定会把他们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你闭嘴。”
玛格丽塔双手抱胸，别过了头，对伊莎贝儿的斥责不屑一顾。
“这位女士的想法虽然粗俗，但我们确实需要对海盗的事情做出反制，这次的事件证明了他们的行为不受灰野猪计划的约束，是一个不稳定因素。”
但丁合起桌上的笔记本，冷漠地环视众人。
“我个人倾向于威胁和恐吓，他们与灰野猪充其量仅是雇佣关系，犯不着为对方拼上性命，如果我们能拿出态度，比如向民众公布剿灭的决心，亦或是挑拨他们的关系。”
“这个计划的效率太低了。”埃尔德突兀地插嘴打断道。
“这仅代表我个人观点，我们同样能雇佣到强大的法师或术士，据我所知他们的舰队中并没有超凡力量的存在。”
但丁注视着伊莎贝儿，将这份可能寄托在对方和晨曦法术学院的关系网中，后者还未开口，玛格丽塔抢先说道。
“得了吧，他们可是正规学院，像我这样的术士只会被早早地开除，据我所知，那些专精战斗方面的巫师几乎都加入了北方的巫师协会以图发展，只有极少数仍在流亡。”
玛格丽塔想了想，又开口补充。
“艾琳迪亚的猎巫运动正处于高潮，你作为当地官，想和他们搭上线的难度我想不用我多费口舌，或许我们三个已经是你这辈子最后能见到的术士了，小朋友。”
“哼。”伊莎贝儿冷哼一声，反驳道：“难度颇大，但并不是不可能，如果真有需要，我会尝试这个可能性，实在不行...”
“莫非你要亲自上场。”玛格丽塔睁大眼睛，“亲爱的，我希望你能理智些，或许在学术领域，心感法术和传送法术上你算得上当代首屈一指，但杀人，得了吧。”
“他说的对，你对我们，以及这座城市都太过重要，不值得冒这样的风险，圣埃尔默未来对外来瘟疫的隔绝还需要你的指挥调度。”
“恕我直言。”一直保持沉默的沃德-诺亚放下了手中的长剑，继续发表言论。
“所谓的红胡子，有多少我能杀多少，而根据我对那群恶棍的了解，他们在傍晚喝上一杯朗姆酒后，撒泡尿的功夫就能选出新的船长。”
“沃德说的不错，我们需要的是能对舰队造成毁灭打击的强大法术，不然就是对同盟内部关系的瓦解，圣埃尔默的舰队不能在此刻离开。”但丁对沃德-诺亚的观点表示赞同。
“各位，各位，听我说两句吧。”埃尔德轻轻敲了敲桌子，将几人的视线都吸引到他的身上。
“我有个计划能不费吹灰之力瓦解他们的同盟，甚至可以让海盗和灰野猪大打出手。”
埃尔德并没有为逝去的生命愤怒，因为灰湾村的大部分渔民都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也没有为自己的港口心痛，因为这笔资金和人力他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但不知为什么，他只感到莫名失落，同时埃尔德感觉仿佛有只毒蝎在自己心中苏醒了。
“愿闻其详。”但丁严肃地注视着埃尔德。
会议持续到了正午，但丁对埃尔德提出的计划十分感兴趣，甚至当场拍案赞同，接下来他会回去对计划进行周密的布置，尽可能杜绝所有不确定性。
“大人，你们谈得怎么样。”多利-莉娜无聊地等候在会议室门口，见到埃尔德出来后立马兴奋地跳上去询问。
“我们需要上一趟海盗船，这份风险对得起可能获得的回报。”
“海盗船，唔，好哇，那咱们啥时候启程。”多利-莉娜对海盗这个词汇感到不安，但一想到会有埃尔德陪同，又卸下了警惕。
埃尔德叹了口气，情绪低迷地摇了摇头，“我雇佣了沃德-诺亚，这次行动十分危险，所以将会由我俩参与。”
“可是，可是，俺一定也行的。”
埃尔德张了张嘴，微微弯下了腰，直视着女孩的双眼。
“这次行动的目的并不是打探情报，你需要做的也不是充当我的保镖，而是杀人，杀人，将他们无声地勒死在阴影中，趁他们睡觉时割开毫无防备的喉咙，或是在海盗朝大海放尿的时候毫不犹豫地一脚踢下。”
多利-莉娜眼神闪躲，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象那些可怕的画面。
“明白吗，仅此而已，并非出于自卫，也不是保护我的安全，只是残忍地，毫不留情地，夺去那些人的性命，即便他们是海盗，即便他们是恶人，你能做到吗？”
“我，我...”
埃尔德又叹了口气，轻轻揉了揉多利-莉娜的脑袋，露出一抹苦笑，“抱歉，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相应的事，需要相应的人，你能明白吗？”
“嗯...”
多利-莉娜有些委屈地点了点头，看着埃尔德落寞的背影感觉心情复杂。
她满怀疑惑，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于是轻嗅鼻尖，顺着熟悉的气味找到了在花园中的沃德-诺亚，此时他正把脚翘在大理石桌上，同时畅饮着可口的冰镇蜂蜜酒。
“怎么了小猫咪，谁欺负你了？看我狠狠踢他的屁股。”
多利-莉娜用力摇了摇头，反而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大叔，你杀过多少人？”
“你怎么会这么问？”沃德-诺亚愣了一下，将酒瓶放到桌上，眼球望向天空缓缓转动，脑中似乎出现了一连串的回忆。
“不知道，因为多到我都记不清了，哈哈。”
“当时你不会觉得，就是感觉，就是，就是...”多利-莉娜像得了结巴，双手胡乱地在空中挥舞，沃德-诺亚大笑一声，同样回以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我们是不是好久没回去做礼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