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孚继续紧皱眉头,难以置信地朝明夜心看去。
竟还有邪道在图谋洛阳?
若空渡所言不假,那他就必须把这消息早些告诉李倓,由他好好组织洛阳的防务,不要让之前丁归帆一事的悲剧重演。
你看那应天门,现在不还没修好吗?
“你确定吗?”李孚紧张地问道。
“嘻嘻,”明夜心轻笑道:“你着急什么劲?他们来不来,我怎么知道。”
李孚长舒一口气,自己也是过于急切,一时间昏了头。
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阵阵脚步声,想必是林步吟处理完楼下的事情,准备回来休息了。
明夜心眼疾手快地挽住李孚的手,柔声道:“郎君可不要忘了奴家。”
说罢,明夜心不待李孚反应,便一闪而走。只是她的动作,刚好被上楼的林步吟看了个一清二楚。
李孚嘴角抽动两下,朝林步吟说道:“步吟,你快来喝点茶。”
“不必了,”林步吟冷冷地说道:“你先去把她的脂粉味洗干净,再来找我。”
说罢,林步吟朝李孚扔来一个纸签,头也不回地走进自己的房间。
“明!妖!精!”
李孚咬牙切齿地地愤愤道,接着捡起林步吟给他的纸签,细细读着上面的文字。
“白马寺的和尚居然想要买我的故事?”李孚惊讶道,很快他就想通了其中的道理,微笑道:
“不愧是老祖宗的东西,连唐人都能打动至此。”
李孚思索片刻,便泡了杯热茶,放在熟睡的林步吟床头,悄悄离开风云轩。
而此时,风云轩楼后的一处小巷子中,蒙着头面的罗皓听完伙计说的话,阴沉地笑了起来。
“妄议太宗,破乱教化……”
“有这罪名在,不怕你死不透,呵呵呵……”
“阿嚏!”
李孚一推开林家的大门,便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揉着鼻子,裹紧了自己的外袍,默默思忖:
“到底也是初冬时节,这天气是一日比一日凉了。”
李孚缓缓走进林家后院,而院中几道交缠在一起的陶醉声音传入李孚耳中,伴着阵阵酒香。李孚的脸霎时间变了颜色,直冲后院而去。
只见院中酒缸大开着,孙青儿和风逸之一人抱着酒缸一边,满脸通红,不时从缸中添酒畅饮。见面色不善的李孚走来,风逸之掏出一个新碗招呼着:
“是李小友啊……快来快来,你们酿的酒着实……醇香无比!”
说着,风逸之把碗丢到李孚怀中,自顾自地喝起来。
“风前辈,”李孚苦笑着问道:“你不是跟景荣去捉贼了吗,贼和景荣呢?”
“丁归帆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提早逃跑。”
“至于景荣,我把他扔给惟济处理了。”
这时,一旁的孙青儿敲着酒缸插话道:“李孚,这酒你还能再酿吗?”
李孚强忍着一脚踢到孙青儿脸上的冲动,缓缓说道:“能,但是你得给钱。”
“别那么小气嘛,”孙青儿抱怨道:“你看,连风前辈都被你栓到家里了。”
风逸之听到这话,笑骂道:“你个后生,把我当成什么了!”
接着他转向李孚,掏出一张地图来:
“李小友,你带上官府的人去这里……就当是我的买酒钱了。”
李孚满脸奇怪地接过地图,上面标注了一个城郊的地点,不过李孚并看不出这地方有什么特殊之处。还想再问时,酒缸前的两人都已沉沉睡去。
“能让风逸之这么喜欢,想来这酒的销路不会差。”
李孚无奈地扁扁嘴,听着风逸之的话出门。
午后时分,天气阴沉得可怕。李孚带着刘坚来到了地图上标注的位置,四周一片荒凉,只有几棵枯树为伴。
刘坚拴好马匹,好奇地问道“孚兄弟,风流客让咱们来这里,到底所为何事啊?”
李孚摇摇头:“风前辈没有细说……刘大哥,就是这里了。”
原来风逸之标出的地方,是一个深沟,沟壑旁边长满了枯草荆棘,两人探出头去,只见一辆积满尘土的马车掉落其中,似乎已经在这里放了许久。
而更让两人震惊地,是马车旁边的两具尸体。
刘坚顿时严肃起来:“莫非这是一场谋杀。”
“刘大哥,风前辈专意留着这里,定有他的深意。”
虽然风逸之为人轻浮,但他行走江湖多年,绝对不会没来由的关注普通的死尸。所以这两具尸体下,一定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就在两人苦恼之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顷刻之间,赵大领着一队人马,来到了李孚身边。
“赵队正,你来这里干什么啊?”
眼见赵大面色古怪,刘坚出声问道。
“刘队正,”赵大向刘坚示意后,转向李孚:“李兄弟,可能又得委屈你跟我们走一趟了。”
“哦?”李孚挑眉走向赵大:“我这次是什么罪名?”
赵大沉默片刻,艰难地说道:“罗皓报案,说你……”
“行为大不敬,意欲谋反。”
刘坚豹眼圆睁,怒道:“什么?孚兄弟怎么可能犯这些罪?他这是诬告!诬告!”
《唐律疏议》“名例”一卷中,列出了“十恶”条,即:谋反、谋大逆、谋叛、恶逆、不道、大不敬、不孝、不睦、不义、内乱十种。
这十条罪状,亏损名教,乃是唐朝律法最为严重的罪名,不可饶恕。
是为“十恶不赦”。
而罗皓一口气给自己安了十恶中的两条罪状,这是生怕自己能活下来啊。
李孚心中感叹着,回头朝刘坚说道:
“刘大哥,不要紧的。”
“你帮我好生看着这两具男尸,风前辈这么做,定有他的道理。”
焦急的刘坚只能点点头,招呼了些人手,准备下沟去探查一番。
赵大将李孚拘到车上,面带歉意地说:“李兄弟,这罪名杨公不敢敷衍,只能让你受这一遭了。”
李孚一手撑在下巴上笑道:“赵大哥,我不要紧的。”
“就是能不能麻烦你去林家一趟,告诉他们不要为我担心。”
赵大一拍胸脯道:“放心,包在我身上。”
赵大离开后,李孚感受着马车缓缓的移动,看向乌云密布的天空。
罗皓,
有什么手段,就都使出来吧。
你我之间,该做个了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