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流星拖尾

流星小队离开一小时之后,晨光透过浓密的树叶点缀在博桑部的废墟上,使被死亡笼罩的博桑部看上去有了一些生机,博桑部一夜之间多出了上千个土包,白居行和白惜君站在祭台上,心中苦闷。

白居行:“是我的错,没有保护好他们。”

白惜君:“义父,夺回角州,我们一起报仇。”

白居行:“陛下偷偷跟上去了,你也去吧,把陛下安全带回来。”

夏南烛的记忆力很好,仅仅看了几眼地图,便将路线记了下来,他也想去妖族的指挥所看看。但其实他自己也不清楚,他真正的想法是保护苏木。

雨林本没有路,地图上显示的路其实并不是一条真正意义上的路,而是一条危险性并不高,方便开垦,走动的野路。

角州人迹罕至,植物生长迅速,即使有人走过,将比人还高的植物砍倒,硬踩出一条路,只要十天半个月没有人去处理,那么这条路又会长满各种植物,将人为做出来的路淹没。

雨林中除了雨水充足,草木长势极好之外,还有一个特点,多沼泽,沼泽被植物覆盖,很难发现,人一旦踩上去,没有同伴的情况,唯有死路一条。

白鹿衔画的地图,那条通行哭泣雨泽的路线,是所有路线中沼泽比较少的一条,这一点,独自跑出来的夏南烛很好的验证了。

顺着流星小队砍伐出的路,夏南烛一路畅通无阻,“你是说,义父让你来保护我?”

白惜君点点头,就在夏南烛离开博桑部一个小时后,他追了上来。

夏南烛:“这么说,义父是默认让我胡闹了?”

白惜君:“陛下也知道这是胡闹,雨林多危险你知道吗?到处都是毒虫沼泽,还有其他未知的危险。”

夏南烛挠挠头,“好了,义兄,都已经来了,多说无益,对了,你不是有肺病吗?能长时间呆在雨林?”

白惜君:“禅宗给了颗药,暂时没事。”

夏南烛:“嘿嘿,义兄可见过去年划过军都的流星?”

白惜君点点头,“当时还有谣言,说什么不祥征兆,到后来不还是啥事没有。”

夏南烛:“怎么没有?那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君都,直到此时,方才落地。”

白惜君:“陛下是说这场战争吗?未免有些牵强。”

夏南烛:“不,我说的是,此时前面有流星小队,后面跟着咱俩,像不像那颗流星拖着尾巴?”

白惜君轻轻一笑,他很少笑,也很少讲话。白居行曾说他是个闷葫芦,后来白惜君步入仕途,人们又说他是个人狠话不多的毒蝎。

白惜君觉得那都不是自己,话少是对的,狠戾却是错的。没人知道,白惜君从来都怕死,怕自己死,怕别人死,又不得不和死打交道。

为了让君都附近再也没有流寇,他不得不杀死所有人,让人再也不敢上山为寇。

要说他像什么,白惜君觉得自己像狗,狗仗人势的狗,仗的是白居行的势,但这么说又不太对,白惜君也不确定自己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苏木是一个很好的向导,他拿着地图,手指哪里,阿德与阿奇便砍哪里,司恩森跟在苏木后面,不断挥动手中的长剑,赶走从四处袭来的蚊虫蛇蚁。

一路上,流星小队没有遇到一次危险,一直到晚上,流星小队遇到一处界碑,界碑上密密麻麻刻着小字,雨林多雨,易腐蚀,字体也完全不能辨认,只有界碑上方刻着四个大字。

能依稀看出是字的轮廓,苏木打开火折子,凑近看,感觉很眼熟,一时之间竟想不起是什么字。

正苦恼中,阿德的脑袋挤了过来,“这几个大字是哭泣雨泽,这是角州的文字。”

苏木:“角州的文字,怎么我不认得。”

阿德:“角州太大了,各个地方使用的文字虽说是一种,可也有差异,这个是角州东边的一种文字。”

苏木:“难怪我看着眼熟,却认不出,我在博桑布只学了一种文字,阿德哥,你怎么会认识角州的文字?”

阿德抚摸着界碑上的字,眼神落寞,:“苏木妹妹,不瞒你说,我以前可是个文人,读书万卷,走遍人族九州大地,可惜仕途不顺,被排挤,直到我在大理寺任职,开始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你别看我如此威猛阳刚,其实我骨子里是个文人。”

苏木微微一愣,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怕她的无心一问,引出阿德内心的伤感。

一旁的阿奇实在看不下去了,“苏木姑娘,别听他扯,他就是喜欢上一个角州的女孩,才学的角州文字,给人家写信来着。”

阿德捂住阿奇的嘴,“都是哥们儿,你怎么拆我的台?我是文化人,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怎么就你有意见。”

阿奇反推阿德,“你也配叫文人?苏木姑娘,我告诉你,他以前就是在叫角州军营当文书,还是养马的文书,若不是司大人拉他进大理寺,他现在还在养马呢。”

两人扭打一团,互不退让。

苏木子在一旁哭笑不得,“好了,你们别再打了。”

司恩森:“别闹了。”

对于这两个活宝,司恩森有时候也无可奈何,他刚接手大理寺时,急于培养自己的势力,阿德与阿奇便是被他看上的人,一路提拔,成了他的左膀右臂。

等司恩森真正了解这两人之后,司恩森就有些后悔了,他们两个能力是有的,可偏偏是两个不不正经的货色,整天瞎闹。

司恩森也没有办法,自己挑的人,含泪也要宠着。

司恩森点了火把照在界碑上,界碑并不是被动出现的,而是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石碑周围的植物只有半米高,而流星小队一路走来,遇到的植物最矮也有一米深。

阿德:“是被砍过的,老大,你看这石碑周围的植物,顶上有很明显的切割痕迹。”

司恩森:“仔细看看石碑。”

阿德与阿奇两个脑袋挤在石碑上,仔细观察石碑的细微处,最后得出结论,石碑上也有轻微的划痕。

苏木:“植物被砍过,这里少有人来,石碑以前一定被植物覆盖,有人来到这里,砍了这些植物,让石碑露了出来,有人在给我们指路。

看周围植物的长度,应该是几天前砍的,可只有石碑周围被砍过,说明此人来到这儿,并不是一路砍过来的,而是淌着这些植物过来,雨林的植物长得很快,如果淌着过来,不会留下痕迹。”

阿奇:“所以说这个人是让我们发现石碑,却不想让我们知道他的踪迹,这个人会是谁?”

苏木的脑袋转的很快,到了这一步,她能想到做这些事的只有一个人,他看向司恩森。

司恩森参与了昨晚的推演,自然也想到了那个人,“白鹿衔将军,可这是为什么?”

苏木摇摇头,他和白鹿衔认识很久,却从来不了解白鹿衔的过去,白鹿衔也一直将苏木当妹妹,从不提起往事。

能够知道白鹿衔为什么这么做的,大概只有夏南烛或白惜君了,可惜这两个人都不在。

司恩森下令原地休整一晚,依地图所示,他们今天推进了七十里路,已走了大半的路程,还有四十里便可通过雨泽。

剩下的四十里路才是最凶险的,所有人必须得到休息,以迎接接下来的危险。

是夜,轮到阿德守夜,苏木难以入眠,便和阿德聊起过往,正聊的起劲,他们砍伐的路上飘起一团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