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坠机

向以冲到了驾驶室。

自动驾驶轨迹上显示距离飞船彻底坠毁只剩下最多两分钟。

他记下时间，试着调整了一下星球地表三维图像构筑位置。

当地图被调整到了下方那座城市的边缘的时候。

“找到了。”

向以的手指点在了投影上城市的城墙后，那里有一座湖。

飞船还有一分零五秒就会经过这个湖的上方，而那个时候飞船和湖面的高度差大概只有四十米。

“呵，也就十三层楼高嘛……”

就是再算上飞船本身的速度，他落下去的冲击力道……嗯……

向以有点不想再算冲击的力道和他落入湖面的时候存活的概率了，他只想算清楚他该什么时候跳下飞船，剩下的看天意。

他的精神力的总量做不到控制一艘完整的飞船，现在的时间也来不及让他像刚才控制温控模块一样去手动把飞船的某些模块卸下，更何况他还不知道怎么卸。

比起在飞船上等待撞击，赌自己之后不会重伤，不会昏迷，在无数人包围的飞船撞击点中逃出去，他宁可选择跳船。

跳船要考虑的因素有很多。

由于惯性的存在为了精确地落在湖中，他必须提前一些时间跳下飞船。

他需要计算他在空中坠落的时间，这需要这个星球的重力加速度。

刚好飞船的地形投影上有显示当地星球的重力加速度，比地球稍微少一点。

这是个好消息，至少他摔死需要的高度会高上那么一些。

然后就是飞船速度。

这个速度会影响他脱离飞船之后身体受到的空气阻力的大小，会影响他在惯性影响下斜向运动的距离，顺便还会影响他最后落地时实际的速度，这是个影响他死相的数据。

经过了一连串的思考和计算，最后得出跳船时间距离现在还剩下五十二秒，精确数据。

其他的大气密度什么的向以就没办法再做精确地计算了，湖面那么大，少量的误差是可以接受的。

怎么从这么高的飞船上跳下去还活着才是真正重要的问题。

向以突然想到了什么，冲出了驾驶室，跑到了飞船内部的一个单独的小房间。

这里是这艘飞船存放防护服的地方，防护服或许可以在他坠落的时候帮他稍微缓解一些冲击力。

虽然效果不一定有，但穿了总比不穿要好。

向以勉强给自己在防护服外又套上了一层防护服，至于头盔就没办法在原来的基础上再戴一个了。

此时距离飞船抵达预定位置的时间还剩下三十秒。

向以立刻冲回了驾驶室后方，打开了这里的侧弦舱门。

在舱门被打开的瞬间，暴雨就打湿了他防护服的面罩，他本人也差点被强大的风压卷出去。

这个位置根本不可能做到稳定地下落，直接跳下去根本没有存活的可能。

舱门重新关闭。

距离预定的时间还剩下十八秒。

而向以还剩下最后一个选择。

飞船尾部，左舷下方的货舱的舱门再次被打开。

货舱下方那损坏的舱门口所导致的缝隙依旧存在，仍然有大件的机械残骸被卡在这里。

风雨正从缝隙里被卷入飞船内部，打湿了一大片的货舱壁。

如果向以选择从缝隙里跳下去，那么他刚好可以保持垂直落下的姿态，而且在上下的风里远比在左右的风更好控制自己。

还剩十秒。

向以贴着货舱下壁的边缘趴在了缝隙的边上，向下探出了头。

他看到了了飞船前方的那座城市。

那座灯火通明的被城墙保护的巨型城市，一眼望不到尽头。

城市中央的空中，高楼林立之间，一艘巨型飞艇正在缓缓驶过城市上空，飞艇就是二十世纪的那种飞艇，不过结构明显要更加先进。

那流线型的艇体侧面有一块巨大的显示屏，上面正在放着一则名为《始源战甲》的游戏的广告。

一群年轻人在显示屏上活力四射，在游戏里叱咤风云，逐鹿星河。

而向以此时正趴在飞船货仓的底部舱门口，时刻关注着飞船的高度，生怕飞船突然之间受到什么外力的影响导致偏离原来的航线。

他没有过多关注城市上空的情况，只要那艘飞艇不会撞过来他才不会去管那边。

此刻他的肉眼已经可以在暴雨中看到城市的城墙，还有城墙后大片大片荒芜而又黑暗的土地。

城墙附近几乎没有任何可见的建筑，只有一小座被大片铁丝网围栏围起来的建筑立在那里，铁丝网的围栏里似乎还有一座小山。

向以的目光在小山附近搜索着，很快就在这座建筑和小山的附近发现了他的目标。

也就是就是飞船即将经过的目的地，那座湖。

向以在心中默默地数着最后的倒计时。

这是他一生仅有一次的机会。

做不到。

就死。

当时机恰好的瞬间。

向以整个人向前一滚，穿过货舱的缝隙，保持着双腿朝下的姿态从飞船中坠落。

暴风骤雨彻底将他的视野和感知遮蔽。

就算有防护服他也感觉到了一股窒息感。

他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有难以言说的恐惧包裹着他。

这股恐惧并非来源于他自身，而是来自于此刻在向以眼中黑暗无比的星球。

明明他没有启动灵能，但思绪中的时间却好像过去了很久。

正当向以以为这片黑暗永远不会消逝的时候。

他精准地落入了湖中。

时间仅仅只过去了两秒。

哗——

暴雨没能掩盖湖中汹涌的水声。

向以咳嗽着在漆黑的湖水底游动，面罩上已经沾染了喷射状的血迹，他的两条腿也因为直面冲击而彻底麻木。

他能感觉到他之前被钢筋刺穿的伤口已经破裂，正在防护服内不断地溢出着鲜血。

痛苦几乎已经将他彻底包裹，想要让他就此放弃，感受永远的平静。

但他依旧挣扎着，仅靠两条胳膊在湖水中挣扎。

急促的呼吸让肺和口腔里已经满是血腥的气味。

他依旧没有放弃，保持住冷静，快速脱下了已经灌水的外层防护服，同时再让内层防护服自带的还没有破损的氧气罐开始往防护服内部加压，让他从湖底逐渐浮到了水面上。

在猩红色的视野里勉强辨认清楚了岸边的方向后，向以把自己划到了湖岸边。

旁边都是密集的一人高的水草，他勉强支撑着倒在了柔软的草中，脱下了已经出现裂纹的沾血头盔。

在又咳出了一点血后，他抹干净了脸上的雨水和血水，冲着天空自言自语道。

“我还活着。”

话音落下，远处，飞船似乎撞击在了城市中心的一栋大楼上。

冲天火光将半边城区照的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