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时，沈蓝的眼中是一座陌生的城市。
与他生活过的地方不同，这个世界的色调异常阴沉，就连阳光都显得苍白。
四周是钢铁铸就的围墙，在他身边的是和他一起掉进这个陌生世界的人。
天上时不时会坠落下一个人。
“哎呀，你谁？”
沈蓝痛骂着，这群人好歹长下眼睛啊，坠机直接坠到自己头上了。
可当他望向这些人时，却发现这些人一个个都目光呆滞。
其中一个他认识，是那个刚刚吹灭蜡烛的大学生。
没有人回应他。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被剥夺了神智。
他感到庆幸，还好有浮生玄黄天尊的眷顾，不然自己也会变得和他们一样。
沈蓝抬起头，看到高空的某处有一片荧幕，上面记录着一串数字。每坠落一个人，数字就会增加一位。
“现在我们开奖，今天来到‘永暗之河’的灵魂总共有14535位！”
“请相近区间的获奖者前来领奖！”
“初始广场将进入一小时的休整期。”
永暗之河？听着就不像什么好词，我这是来到了什么野地方……沈蓝疑惑间，围墙中央的铁门被打开了。
铁门前立着一位套着朴素白袍的漂亮女性。
她只是回眸一笑，这些目光呆滞的人就仿佛受到什么刺激一般，疯狂地朝她冲了过去。
这人是……沈蓝脑袋里有些印象，是在“克丽丝芒娜夜柱”前遇到的那位女子。
或许是因为被魅惑，或许是不想被别人察觉，他下意识地就跟了上去。
在他经过女性旁边的时候，女性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欢迎来到暗河世界。”她悄悄在沈蓝旁边说道。
“你……”沈蓝刚想开口，却在内心里痛骂自己一声，看来自己的确是被魅惑到家，神志不清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女子突然解释道：
“你的目光，和他们的不一样，你眼神的清明无论再怎么伪装，都是藏不住的。”
“那就不藏了。”沈蓝索性直接认命。
“其实你也没必要藏。”女子凝视着他，但很快脸上浮现出一抹诧异：
“这不可能，你不是半神，没有强大的精神烙印，怎么会有之前的记忆？”
那女子离他更近了，紧紧握着他的手，试图从他的灵魂里感知到什么：
“你你你……”
“你的身上，怎么有这么多旧日的气息？怪不得你可以这里维持神智。”
沈蓝也有些惊讶，他记得自己的身上只有天尊和古今惑一的气息，不能再多了，怎么还有？
“不可能吧？怎么这么多？”
“不，伯特利认识很多旧日级别的存在，他们几乎都在你身上投下了注视。”
似乎注意到说错了什么，女子连忙改口，做起自我介绍来：
“我叫克丽丝芒娜，生前是序列2的‘灾祸魔女’。”
原来那根夜柱是以她的名字命名的啊，她生前竟然序列2的天使。
等等，生前……
捏麻麻的，这里果然是地府，他果真是死的透透的了。
克丽丝芒娜介绍着，手中拿起一个智能手机。
什么时候地底也这么现代化了，跟地上的科技水平简直是两个世界。
“喂，在吗？”克丽丝芒娜拨通一个号码，上面显示的是父亲。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暴躁的声音：
“哪位，有事快说。”
“你和奇克的私生女，克丽丝芒娜。”
“有事快说。”对面传来一阵打麻将的声音，“胡了，快给钱。”
“乐，您这是又在和其他三位打麻将了。”
“死都死了，还讲究这些干嘛，你不是也喜欢天天开奖吗。”
“那好，这边给您说一声，特里尔地下墓穴出了点事故。不打扰您的雅兴了，拜拜。”
克里斯芒娜很快挂断了电话。
“唉，死了一千多年了，祂早就变得玩物丧志了。”
“节哀。”沈蓝安慰道。
“你要知道，他在第四纪时可是图铎帝国的‘血皇帝’。”
“‘血皇帝’？没听说过。”
“反正闲着没事，给你讲讲第四纪的历史好了。”
克丽丝芒娜说着，从怀着取出一本陈旧的书籍，叫《第四纪全史》，由四个人物一起主编，分别是所罗门、图铎、特伦索斯特、萨林格尔。
她翻开书页，声音也变得悠远起来，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那是天使行于地上，真神站在幕前的时代……”
“初升的帝国吞噬北大陆，崛起与倾覆都只在转瞬之间；”
“虚假的联合下各怀鬼胎，重生的扭曲再临大地，秩序与平衡破茧重生，疯狂和火焰浸入骨髓；”
“纷争再起，战火重燃，波云诡谲，风起云涌，神明陨落；”
“血色和权谋是乐章的底色，背叛与虔信是旋律的交织；”
“分分合合的神灵终于低头，众神纪元终于结束，后来者只有翻阅至锈暗名姓，才能揭开时代疯狂血色的一角。”
“这就是我们的时代。”
从造物主陨落，到所罗门第一帝国，到特伦索斯特图铎联合王朝，再到后面的四皇之战，以及纪元末的苍白之灾，这就是整个第四纪。
从历史的一角，沈蓝就已经感到这个时代的波澜壮阔。
“图铎老兄真是厉害，能在破产的局面下想出悍跳‘红祭司’的方法也是神人。”沈蓝评价道。
“没用，别管你赢没赢麻，最后还是得来泉水挂机，为了防止镜中最初彻底苏醒，可恨的老妈也把我送了进来。”克丽丝芒娜在一旁埋怨。
“麻了，摊上这样的父母这辈子有了。”
“可不，别说这辈子有了，下辈子也有了。”
克丽丝芒娜觉得自己摊上这样的父母可真是够不幸的。
而就在这时，整座空间忽然某种不规则的频率震动了起来，天空中突然滑过一颗颗火流星，地面也开始沁出苍白色的水滴，仿佛某种平衡被打破。
城市中的人们也纷纷放弃手中的事情，朝着西方某个方向逃去。
“要命了，要命了，四位皇帝又打起来了。”
“快逃，快逃！那四个人打算拼死一搏了！东荒要被阿曼尼西斯吞并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