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上海留情又起波折

过了些时日,诸事安排妥当,周庸佑先备下三五十万银子,这银子被仔细地封装在沉甸甸的银箱里,箱面的铜锁泛着暗沉的光泽,仿佛预示着此番进京的行程既厚重又关键。他带着三姨奶奶香屏,香屏身着一袭淡雅的碎花旗袍,挽着精致的发髻,眉眼间透着温婉;又有冯少伍相随,冯少伍把一应行程所需物件打点得妥妥当当,几人一道起程进京。

临行前,周庸佑站在府邸的庭院当中,周围是一众家仆,他面色凝重,对家中诸事千叮咛万嘱咐。将家中诸事交由骆子棠帮着马氏料理,他拉着骆子棠的手,言辞恳切:“子棠啊,我这一走,家里全靠你多上心了,日常用度、人员调度,都得仔细着,莫出了岔子。”骆子棠赶忙躬身应下:“老爷放心,我定当竭尽全力。”又转头看向马氏,柔声道:“夫人,若遇上大事,拿不准主意,就和子棠商量,或是差人来寻我。”说完,还反复叮嘱二人要齐心,莫生事端,那严肃的神情,让在场众人都感受到此事的郑重。

一行人先是到了香港,在那儿停留了五七日。香港街头繁华热闹非凡,洋行林立,五彩斑斓的招牌在阳光下闪烁,街头巷尾满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周庸佑他们每日里行程满满,不是会会旧友,便是穿梭在豪华酒楼之间。那些旧友,皆是早年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结识的,如今再聚首,自是感慨万千。在酒楼设宴畅饮时,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酒过三巡,众人开始回忆往昔峥嵘岁月,说起曾经为了一单生意,如何斗智斗勇,熬过多少个日夜,时而哄堂大笑,时而欷歔不已。

闲暇之余,他们就逛逛洋行。洋行里,玻璃展柜里摆放着各式各样新奇精巧的西洋玩意儿,从精致的机械钟表,到造型别致的银质餐具,再到华丽的西洋服饰,看得人眼花缭乱。周庸佑每见着感兴趣的物件,便会驻足端详,听店员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讲解用途与来历,时不时还买上几件,想着带回去给家中女眷,也能博她们几分欢心。

随后,他们扬帆前往上海。抵达上海后,住进了棋盘街一家名为回祥盛的字号。这店专门供给船务所需的煤炭火食,店面宽敞,伙计们进进出出,忙碌不停,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年中流水差不多有三四百万上下,与香港的店铺同属一个东主。那东主姓梁,本是广东人氏,与周庸佑是多年至交。早在年轻时候,两人就一同闯荡商海,曾在一次货物运输危机中,相互扶持,共渡难关,自此结下深厚情谊。

周庸佑一到,梁老板自是热情款待,恨不得把上海滩最好的都呈在老友面前。每日夜里都在四马路的秦楼楚馆设宴,那里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刚踏入馆子,便能听见丝竹管弦之声,婉转悠扬。入了包厢,珍馐美馔一道道端上桌,有肥美的蟹黄汤包,汤汁浓郁,鲜香在舌尖爆开;有鲜嫩的清蒸鱼,鱼身泛着诱人的光泽,入口即化;还有各类山珍海味,摆满了一桌,让人目不暇接。美酒佳人相伴,妓女们身着华丽的绸缎衣裳,妆容明艳,笑语盈盈地穿梭席间,欢声笑语不断。

上海的妓女,比起广东的,风气大不相同。广东妓女多是自高自傲,初相识时,连话都不愿多说一句,仿若冷若冰霜的高岭之花,总端着一股矜持劲儿。而上海的,哪怕是初次见面,也会热情应酬一番,眼神灵动,言辞活泼,还常有“转局”的趣事,让周庸佑大开眼界。所谓“转局”,便是席间女子往来穿梭,轻盈的身姿在宾客之间周旋,为不同的人陪酒打趣,娇声笑语,使得宴会上的氛围愈发旖旎暧昧。

就在一场这样的宴会上,周庸佑结识了妓女金小霞。这金小霞本是梁老板的相好,身姿婀娜,容颜艳丽,一双眼眸犹如秋水含情,顾盼之间,勾人心魄。她见周庸佑气宇不凡,又是有名的富户,便主动摇曳生姿地过来周旋。她莲步轻移,身上的裙摆随之飘动,仿若仙子下凡,靠近周庸佑,娇声说道:“周老爷,久仰大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声音软糯,带着几分勾人的媚意,那语调,像是羽毛轻轻拂过人心尖。

周庸佑哪见过这般风情,顿时心猿意马,目光黏在金小霞身上挪不开,瞬间被迷得晕头转向。他赶忙起身,微微躬身,笑着回应:“金姑娘客气了,能与姑娘相识,才是周某之福。”此后两夜,周庸佑躺在床上,脑海里全是金小霞的倩影,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背地寻到金小霞寓里,意图寻欢。

金小霞念着梁老板的交情,又见周庸佑出手阔绰,自然竭力逢迎。她精心布置了房间,燃起馥郁的熏香,那熏香是从南洋运来的名贵香料,味道淡雅又撩人。又备好香醇的美酒、精致的佳肴,酒是法兰西的红酒,在水晶杯中晃荡着迷人的色泽;佳肴有小巧的点心,造型精美,入口香甜。两人对饮起来,金小霞时不时抛来含情脉脉的眼神,用纤纤玉手给周庸佑斟酒,周庸佑沉醉在这温柔乡里,觉得金小霞对自己一片真心,不知不觉便流连多日,与她渐亲渐熟,感情也愈发深厚,仿佛真寻到了红颜知己,每日都陶醉在这甜蜜的温柔乡中。

一日,周庸佑又如往常般来到金小霞寓里,却见一位雏妓也在。这雏妓年纪约十四五上下,生得明眸皓齿,面似花飞,目如柳舞,裹着小巧的金莲,盈盈一握,走起路来弱柳扶风,娇俏动人极了。见了周、冯两人,她便跟着金小霞起身相迎,声音清脆如莺啼:“周老爷好,冯老爷好。”周庸佑眼睛一亮,当即问道:“这位叫什么名字?”金小霞笑道:“这是妹子金小宝。”周庸佑一听,便迫不及待地与金小宝热络地温存起来,见她举止大方,应对娴熟,更是满心欢喜,仿佛发现了稀世珍宝。

金小霞在旁说道:“舍妹子平日里没事,常来我这儿谈天,今日正巧遇见老爷。”冯少伍忙在一旁提醒:“如今该唤周大人了。”周庸佑不在意地摆摆手:“无妨,横竖只是称呼。”众人正说着,娘姨们瞧出周庸佑对金小宝有意,便在一旁敲边鼓,你一言我一语地夸赞金小宝性子好,又夸周庸佑气派非凡,说得天花乱坠。周庸佑愈发移不开眼,自此常留小宝在小霞寓里,一同唱曲儿、饮酒作乐、叉麻雀,把这儿当成了专属的安乐窝,外面的应酬一概不理,整日与美人相伴,逍遥似神仙,尽情享受这风花雪月。

金小霞姊妹知晓周庸佑出手豪爽,也使出浑身解数陪着他,从不提钱的事。周庸佑心中感激,为表心意,赠金银、送首饰。每次逛街,只要瞧见适合她俩的物件,不论是璀璨的珠宝项链,还是温润的玉镯,周庸佑都会毫不犹豫地买下。前后在她俩身上花费了不下七八千银子,还给娘姨送了五百银子与一对金镯子。这般逍遥快活地过了一月有余,除偶尔回回祥盛,其余时间都耗在金小霞寓里。上海人士见金小霞姊妹许久不出局,纷纷传言她俩嫁了人。

娘姨听闻,便对周庸佑劝道:“周大人,外间既有此传言,您要不干脆把她俩带回去吧。”周庸佑本就有意,当下一口应下,让娘姨去办妥身价之事。娘姨办事极为利落,没几日就谈妥了价钱,最终以二万银子定下。择日便带着金小霞姊妹启程,娘姨也作为体己跟人一道回来,一路上金小霞姊妹欢声笑语,时而哼唱小曲儿,周庸佑满心憧憬着往后的温柔生活,脑海里浮现出美人在府中相伴的惬意场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仿佛已经置身于那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