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喜，”薛警官笑着说道，“也得感谢你对调查做出的帮助。”
“人抓到就好，薛警官，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你想和马志华当面聊聊是吧？这个我说了不算，我会请示领导，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
侯伟顿感意兴阑珊，“行吧，没什么事儿，我就回去了。”
“成，咱们电话再联系。”
结束通话后，侯伟把手机放在支架上，发动车辆向城区驶去。折腾了一大圈，似乎都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用过的尿壶啊。”自嘲了一句，侯伟将车驶出了停车场。
元旦在人们的期许中悄然到来，朋友圈中各种晒幸福的、晒跨年的，过新年的热烈氛围令每一个孤单的人都备受煎熬。原本侯伟也打算在喧闹中做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不过宋佳人并不打算让他如愿，将他推上车，带回了辽江市福利院。
阔别许久返回福利院，一切都那么熟悉，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都让侯伟无法保持内心的平静。护工们都老了不少，孩子们也都变得更加活泼淘气，有几个新来的孩子对侯伟这张新面孔敬而远之，但都对宋佳人无比喜爱。
坐在椅子上，侯伟和经常来福利院帮忙的义工和爱心人士们观看了孩子们编排的节目。有小品，有歌曲，还有舞蹈，最后的保留节目当然是集体合唱。
看着孩子们稚嫩的面庞，侯伟在感到温暖的同时，也生出了愧疚。那个小女孩的可爱面庞在眼前浮现，赶也赶不走。
演出结束后，时间已经来到晚上九点多，在护工们的催促下，兴奋的孩子们才恋恋不舍的抱着各自的新年礼物，返回了寝室休息。
侯伟和留下来的人们负责整理桌椅板凳。忙完手头上的工作，侯伟悄悄离开，走进院子里，站在夜空下默默抽烟。
一阵寒风吹过，吹散了飘起的烟气，今晚的夜空格外的清澈，毫不费力就能看清镶嵌在那块黑‘绸缎’上的一颗颗璀璨的星星，五颜六色、大小不一。
“少抽点烟吧，伤身体。”
侯伟回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矮小瘦弱的身影，由于太过消瘦，无法撑起衣服，看起来就像是个过小的衣架。
“郝院长！”侯伟匆忙把烟掐灭，用湿巾包起来揣进了口袋里。他僵硬的立正站好，两只手贴近裤线。
“原来你还认识我啊。”一头灰发、眼角刻上道道细纹的郝佳琪笑呵呵的问。
“瞧您说的，我哪敢把您给忘了。”侯伟汗如雨下。他可太清楚眼前这个不显山、不漏水的小个子蕴藏着多大的能量。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把自己比作孙猴子，那郝佳琪就是如来佛！侯伟不懂事的时候曾挑战过数次这位郝院长的权威。在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后，侯伟学得了一个道理：听郝院长的话，别让自己受伤。
郝佳琪淡淡的说：“是吗？还以为你都把我这个老不死的给忘了。”
侯伟感到一阵阴风刮过后脖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语无伦次的解释：“没、没办反！最近实在是太忙了，真的，抽不出空来见您，我其实一直都惦念着您，佳人三天两头往这边跑，我听她说您身体可好了，我这才放心下来，我保证以后不抽烟了！”
“做不到的话别说，我怎么教育你的？”
“对不起！”
郝佳琪淡淡一笑，“看着还行，起码来之前还知道刮刮胡子，就是没刮干净。”
侯伟苦笑着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院长，您就别吓唬我了，真扛不住。”
“我还能吓唬到你？可别抬举我这个小老太太了，我连个八岁大的孩子都管不住，何谈你这位大忙人了。”
“郝妈妈，我真是没脸回来啊。”
“你做啥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呃......也没干啥，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呗。”
“我听佳人说，你最近可忙得很，说你开的那间事务所都快成龙山分局的下属机构了。”
侯伟尴尬的不敢抬头，“您别听佳人她胡说八道，您也知道，她就喜欢夸大其实。”
“真那么喜欢当警察，当初听我的话，老老实实的别瞎折腾，你至于平添这么多波折？”
“那是两码事。”侯伟嘀咕道。
“的确是两码事，是你不听劝，非要自己钻牛角尖！”
“郝妈妈，我错了还不行吗？”侯伟哭丧着脸求饶，“是我当时冲动了，我就应该听您的话，在龙山分局夹着尾巴做人。但事已至此，没回头路走了，您就接受现实，行吗？”
“该接受现实的人是你。”
侯伟小声嘀咕道：“您说我为啥不敢回来......”
郝佳琪一针见血的说：“你不是怕我，是怕面对现实。”
“您说的对，我是没胆子面对现实。”侯伟叹气道。
“知道就好，起码有些涨进，之前连人话都不懂了。”郝佳琪缓和下了语气。
“没至于到那个程度吧。郝妈妈，别说我了，您最近可好？”侯伟急于转移话题，“您今天去医院做体检了吗？”
郝佳琪抱怨道：“我不想去，被佳人她们几个硬拖去医院的。我都这岁数了，去医院检查不出毛病才是怪事，有什么可查的？查出来也是添堵的事儿。”
侯伟紧张的问：“查出来什么了吗？”
“您还关心这个呢？”
“郝妈妈，快说啊。”
“没啥，就是慢性病，上了岁数的人都有。”
“呼，没什么大碍就好。”侯伟顿时松了口气，“您平时多注意休息，不行就退了吧。”
“我退了，你来管理福利院啊。”
侯伟嘟囔道：“副院长也在院里干了十几年了，她肯定能胜任啊，您就负责把控全局呗。”
“等我死那天的吧。”郝佳琪没好气的说，“我闲不住。”
“就知道您会这么说。”
“你就多余问。”
侯伟笑了笑，和将自己养育大的女人站在夜空下，欣赏着难得一见的美景。片刻后，郝佳琪打破了沉默：“你什么时候和佳人去把结婚证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