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伟没好气的说：“我过你个毛线啊！收起来，别让我给你砸了。”
张白甘只好将掌机放回包里。
“你小子真够可以的，没把尹千秋气吐血过？”侯伟坐回到废纸堆上。
“尹队对我挺好的，我爸说批评是看重的表现。”
侯伟讥讽道：“那你可是成天被看重吧。”
“反正是挺频繁的。”
“......你就一点不着急吗？”侯伟忍不住问，“哪天给尹千秋惹毛了，你就不怕他给你一脚踢出刑警队？”
“不会吧，刑警队很少开除人吧，也就前辈您——”
侯伟咆哮道：“老子是辞职！不是被开除！”
“哦，您说是就是吧。”
“我TM——”侯伟强忍住把手里的文件砸向张白甘的脸。
“尹队也总是说脏话，我觉得很爷们，也跟着学，但是我妈说不好，显得没礼貌。”
侯伟真心实意的说：“你妈是真不容易。”
“是，我妈对我最好了，就是成天帮我安排相亲，我其实不着急结婚，我还没玩够呢。真结婚了，也会影响工作吧，我事业心还挺重的。”
侯伟已经将音量调到最大，隔绝张白甘的碎碎念。
不知不觉间，一下午的时间就过去了。侯伟被信息吵醒，才发觉已经是傍晚时分。看着眼前仍旧毫无变化的‘纸山’，侯伟的心波澜不惊。
无所谓了，早就麻了。
回给发来信息的宋佳人说自己今天不过去吃饭，侯伟将手机揣回口袋里，起身活动着身体。张白甘倒是没有继续偷懒，他身后的文件堆也是规模不小。
“行了，吃点东西吧。”
张白甘抬起头来，“前辈，还有必要继续吗？感觉咱俩一辈子也看不完啊。”
“这就想放弃了？”
张白甘点点头：“白浪费时间呀。”
“你现在就可以走人。”
“真的吗？”张白甘迫不及待的站起身，“前辈是开车来的吗？我得坐您的车回去。我一直没抽出时间把科目三过了，哎，已经失败两次了，明明练习的时候很好啊，一到考试的时候，总是会出些小差错，导致满盘皆输。”
“你走你的，我不打算走。”
“不走？”张白甘眨眨眼，“您是还要再忙一会儿？”
“我今晚不打算走。”侯伟不耐烦的说，“我把睡袋都带来了。”
张白甘大吃一惊：“您是要在这里过夜吗？在这种地方？”
“怎么了？有屋顶，有空凋，怎么不能过夜了？”
“可、可是这里也不是住人的地方啊，不说别的，前辈您怎么上厕所呢？”
侯伟指了指空的饮料瓶子，“大的我也有垃圾袋，用不着你操心。”
张白甘恶心的直摇头，“可、可这也太——”
“你小子费什么话？又没让你跟着一起留下。喂，你该不会还没盯过夜梢吧？”侯伟质问道。
“没有过。”
“你不是比石晴雪先进的刑警队吗？你平时都干嘛了？盯梢行动都不叫你去？”
张白甘回答：“尹队也没给我派过盯梢的任务啊。可能是担心我休息不好吧，我要是睡不够的话，脑子会更迷糊。”
“......你真够可以的。尹千那么精明的人能栽在你手里，算你有本事。”
“嘿嘿，前辈，我没啥本事，就是踏实肯干。”
强忍住没有破口大骂，侯伟向门口挥了下手，“走吧，明天你不用来了，回分局上班去。”
“前辈您一个人更忙不过来啊。”
“我就今儿一天、明儿一天，要是还没发现，我就放弃，让尹千秋头疼去。本来就不是我的烂摊子！”侯伟没好气的说。
“好吧......那前辈，我就先走了。”张白甘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就溜溜达达的走出了房间。
“呼......总算消停了。”侯伟长出一口气，“这种货色是怎么进刑警队的？算了，让尹千秋犯愁去吧。”
在仓库内溜达了片刻后，侯伟吃了点食物，随后继续和无数的档案文件较劲。他已经能熟练的一心二用了，手机械的拿起文件、翻开，眼睛快速的扫视，只要没发现领带男的照片，直接就把文件丢向身后，一套流程下来，一分钟能看三到四份文件资料。
侯伟也渐渐能分清楚那些资料值得看，那些连看得必要都没有。他只看员工档案，通常都撞在暗黄色的牛皮纸袋里。这些纸袋因为经年累月的放置，一碰就碎，省去了侯伟拆开袋子的功夫。
忙着忙着，反而是从堆积如山的文件堆里找出档案袋更费工夫。侯伟的身上沾满了灰尘，戴着的手套更是被褪色的档案袋染成了暗黄色。
这更掏大粪的也没什么两样了，侯伟欲哭无泪的看着身上的污迹。
太阳落山后，仓库内变得更加昏暗，头顶上的灯泡散发出的亮光太过微弱，好在侯伟自带了两个充满电的白织灯，用来照明是绰绰有余了。他虽然带来了睡袋，但也没打算真忙活一宿，啥时候困了，直接钻睡袋里睡一觉。
莫名有种野外生存的感觉。
听着耳机中传出的相声，侯伟翻看着过时的资料，心境反而平静如水，感到了一丝难得的安宁。
仓库内太安静了，仿佛是独立于世界的一片小小的化外之地。也因此隔绝了侯伟心中的苦闷和烦恼。在这里，他的目标清晰而明确——找到印着领带男照片的档案。
人痛苦的根源不在于没选择，恰恰是因为有选择，才会挣扎纠结。侯伟此时此刻就没给自己选择，睡袋都带来了，今晚就跟丫死磕！他反而觉得还不错。连那持续不断的空调发出的嗡鸣，都像是白噪音般令他放松。
钓鱼也就是差不多的感受吧？侯伟的一部分思绪在漫游，应该是钓不上鱼的感受，嗯，应该很接近。
侯伟一直忙到了临近半夜，灯泡没电了，他给接上充电宝。将睡袋铺好后，侯伟把外套脱掉，披在背包上，自己则是穿着剩余的衣物钻进了睡袋中，将拉链拉到顶，闭上双眼，享受着疲惫后的舒适与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