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们是谁？我也听不懂你说的话，滚开！别烦我。”郑大年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男人发问：“我说大叔，你真觉得用自己的死就能换取郑欣彤下半辈子的安稳吗？”
郑大年一言不发，死死盯着那个说话的男人。
“好好想想。如果你真死了，她真拿到赔偿了，离开这片棚户区后她会去哪里呢？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但她会满足吗？当然不会。你和张军都死了，这世上再无人知晓她就是套头魔，她可以肆无忌惮的杀人，直到罪行最终败露。
“残废的双腿的确拖累了她。但即便如此，她还是一手导演了张军和你的死亡。你觉得轮椅真的能困住她吗？轮椅不是囚笼，你才是。好好想想吧，大叔，你真的想看到郑欣彤在你死后一错再错？”
面对那陌生男人的话语，郑大年无言以对，他当然清楚自己死后，女儿绝对不会踏踏实实做人，一定会再次被那头恶鬼驱使着去作恶。但无论如何，那是他女儿，即便死、郑大年也绝对不会第三次背叛女儿。
打定主意后，郑大年默默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将绳子摘掉，方才被他套在头上的塑料袋被冷风吹跑了。他出门穿的这件外套太过单薄，里边的棉花所剩无几，但这是他唯一的一件棉服。
郑大年拍了拍衣服上沾到的尘土，对那两个男人说：“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那个瘦削的男人回答：“去派出所，把真相都交代出来。你和你女儿都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郑大年语气生硬的说：“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跟我女儿没有半点关系。我会跟你们去派出所自首。是我杀了张军，也是我绑架的薛盼盼。我不知道套头魔是谁，我只是恨这个害我女儿变成残废的罪犯。
“至于我为什么绑架薛盼盼，我原本是打算要赎金，但我太害怕了，不知道该怎么联系薛盼盼的家人。张军一直欺负我们父女，所以我就把他杀了，就这么简单。这些事都是我一个人干的，跟别人没半点关系。”
男人不屑的说：“这些话你犯不着跟我们说，走吧，去派出所，有专门的人跟你对话。别把那些警察当成傻子耍，这种蹩脚的谎言他们分分钟就能戳穿。”
郑大年冷哼一声，迈步向那两个男人走去。看着那两人提防自己的谨慎模样，他轻蔑的笑了，“怎么？怕我把你们也给杀了？”
“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哪敢掉以轻心啊？大叔，咱就别折腾了，这么大岁数了，该认命了。”
郑大年叹了口气，他早就认命了，只不过命不肯放过他。
跟着那两个男人走上土坡、返回大路上，路上没什么车，冷风一阵阵的呼啸刮过，郑大年默默跟着那两个陌生人走。
走了大概200多米，他看到一辆停在路旁的皮卡车。来到车旁，那两人停住了脚步，让他上车。高个男负责开车，那个矮一些的把他拉进了车的后排座椅。
这辆车开起来有些颠簸，郑大年上车后就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即便不用睁眼看，也知道坐在身旁的男人时刻提防着他的一举一动。这让郑大年感到好笑。
自己只是个60多岁的老头，用得着跟防贼一样提防着吗？不过转念一想，他还真不是一般的老头，哪有几个老头在他这个年纪还敢杀人的呢？
在路过那处棚户区的时候，郑大年睁开眼看着那片生活了20多年的街区，他从没有把这里当做过家，一直想着赶紧从这地方搬走，却没想到自己这半辈子都耗在了这里。
这就是命吧，逃不了也避不开。
“别担心，你女儿有人盯着呢。”
无视身旁男人的话语，郑大年收回目光，闭上眼睛，坦然的靠在车座椅上。十几分钟后，这辆皮卡车减缓速度停在了路旁。郑大年推开车门下了车，顺从的被那两个陌生男人带进了派出所。
那群值班的警察把他带进审讯室，他接受了搜身。被好几波人连番询问各种问题。郑大年一言不发，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但拒绝回答任何问题。他知道这群警察拿自己没办法，如果真有证据的话，没必要跟他浪费时间。
之前他就和小童商量过，一旦落入警察手中该如何应对。小童虽然足不出户，但平时书没少看，本身就很聪明，有时聪明的令郑大年感到恐惧。
即便如此，他们父女俩的计划还是被人给看穿了。那个喋喋不休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似乎也不是警察。管他呢，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想这些已经没用了。
郑大年早已下定决心，绝不会让女儿再次失望。
一切从我这里开始，也从我这里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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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返回的路上，侯伟心绪不宁，他总觉得郑大年放弃的太过轻易，几乎没有挣扎。这男人是怎么想的？真是一开始就打算在事情暴露后、自己把罪名全都扛下来吗？为了女儿，他真是什么都肯舍弃。
“宇哥，我觉得有些发慌。”
项宇问：“担心？”
侯伟点点头，“如果郑大年真的把罪名都揽到自己头上，还真的拿他女儿郑欣彤没什么办法。”
“她离不开人照顾。”
“是，双腿残疾的她很难靠自己生活。她父亲甘愿为她顶罪，那就是死路一条。而郑欣彤虽然活着，但可能比死了还惨。但这件事如果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完结了，对那些死去的人而言无异于是最大的嘲弄。”
“无能为力。”
侯伟无奈的点头。的确如项羽说的那样，事已至此，任何人都无力回天。除非有更进一步的线索被发现，否则这起案件就只能以这个结局落幕。
侯伟想不出任何破局之法。即便能查明绑架薛盼盼和杀害张军的凶手就是郑大年，但只要郑大年咬死不松口，就无法牵连到幕后主使郑欣彤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