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佳人暗自偷笑，搬来一把椅子坐下，“我们是来向老前辈们取经的，来获取宝贵的人生经验。”
“多攒钱。”一位大爷说，“把钱都死死攥在手里，谁都别给，尤其是要防着子女。不然你也得像我一样，被丢进这地方等死。”
赵倩尴尬的说：“王爷爷，您这玩笑容易吓到人的。”
“这是我的心里话！”
“几位聊吧，我还有事。”赵倩转身离开了。
宋佳人问：“几位爷爷，在这里住真的很痛苦吗？”
“和蹲监狱没啥区别。”
“说得好像你蹲过监狱一样。”一位大爷说出了侯伟的心里话。
被反驳的大爷顿时不高兴了，“你个老鳖犊子不也说早就待够了吗？”
“那是因为你太烦人！要是没有人，我住得还挺舒坦。”
“诶！”
“爷爷们不要吵架嘛。”宋佳人哭笑不得的说，对眼前这三个老小孩轻声细语的哄着，“能在这里成为家人，多么珍贵的缘分呀。”
“谁要和这种老倔驴成为家人！他要真是我家人，我能少活好几年。”
“诶！你个大鼻子瞧不上谁呢？我上回犯心梗，你差点吓死，忘了？”
“我那是害怕你给我传染了！”
“你家心梗还能传染啊？”
宋佳人拍着手说：“爷爷们感情真好。”
“一点都不好！”、“好个屁！”、“我都烦死他们了！”
看着这三位精神抖擞的老爷爷，侯伟算是对‘言不由衷’这个词有了深刻的认识。你们仨就好好过吧，一定能长命百岁。
三位嘴上谁都瞧不上谁的大爷拌了会嘴，之后宋佳人才插上了话，装作不经意的提及了陈耀阳。用的理由是上一次来时曾和陈耀阳有过交流。三位老人不疑有他，回忆起这位已经过世的老伙计。
“可惜了，他比我们都要小，还没过七十呢！”一位大爷唏嘘不已的说，“我们之前还聊过谁会先走，没想到竟然会是他这个老小！”
宋佳人说：“陈先生的身体还挺硬朗的呢。”
“毕竟岁数小，不像我们，没个拐棍，连走道都费劲。”一位大爷又爱又恨的用手里的拐杖戳了戳地砖。
一位大爷说：“年轻有啥用，他那又不是得病死的。”
“嗯？不是吗？”宋佳人好奇的问，“陈爷爷是因为什么突然去世的呢？”
三位大爷互相对了下眼神，其中一位大爷开口说道：“反正你们这些小年轻的就别瞎打听了，不是啥好事。”
“肯定不是好事啊，但我们都很关心陈爷爷为何就突然就走了？是吧？侯伟。”
侯伟点点头。
见宋佳人如此坚持，一位老人有些犹犹豫豫的说：“其实吧，说出来你们也不会信，你们这帮小年轻的就是犟，还是见识少，等到我们这个岁数了，就知道有些东西它就是存在。”
侯伟不由得认真起来，这话题明显是要向着流言蜚语的方向进行。
事实也的确如此，其中一位大爷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说：“小陈他是被鬼索的命！”
宋佳人装出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的模样，惊讶的捂住了嘴。在侯伟看来，她这表演多少有些浮夸，不过那三位老人很受用。
“就说了别瞎打听吧。别晚上睡不着觉。”
“不是，爷爷们，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啊？不可能的吧。”
“那你说，人好端端的，咋就突然间没了？他死的前一天，我们还都在一起聊天吃饭呢，第二天人就没了！我得到信儿时还以为是有人传瞎话呢，哪成想是真事！”
侯伟问：“陈爷爷在去世的前一天有什么异常表现吗？”
“啥异常表现都没有，就是心情不太好。小陈这人别看岁数不大，脾气不小！成天抱怨这个抱怨那个的，有这几个老家伙，嘴就已经够烦人的了，小陈比他们还烦人！”
另外两名老人不满的瞪着说话的人，这位爷爷旁若无人的继续说道：“其实他抱怨的那些东西谁没经历过呀？真要是家里有孝顺的子女，我们至于在这里待着吗？”
“对呗！都是借口！什么没时间照顾啊，什么这里条件更好啊，都是鬼扯！真正的原因我们心里都清楚，就是嫌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在家里碍眼，才花大价钱把我们关到这里来。”
另一位爷爷叹气道：“就像小陈说的，人就别活那么大岁数，老了老了就成累赘了。”
宋佳人哄劝道：“爷爷们，哪有啊，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咱们这里可全都是无价之宝呢。”
“就是嘴上这么说，我的孙女跟你差不多年纪大，一次都没来看过我！我要是不给她打电话，我到死也等不来她联系我！”
宋佳人真情实意的说：“爷爷们，小辈们心里都惦记着长辈的，我不相信有不敬爱长辈的孩子。不说别人，我就特备希望有爷爷奶奶，我心里会更踏实，因为我知道即便遇上困难，我也有长辈可以商量、依靠。”
“这孩子，真会说话，这么说你的爷爷奶奶都过世了？”
宋佳人流露出几分落寞，“我很小就是孤儿了，是在福利园长大的。侯伟也是，我们就是在福利园认识的。”
三位老人的目光顿时变了，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其中一位忙说：“好孩子，命真够苦的。”
宋佳人勉强的笑了笑，“福利园的阿姨们人特别好，还有很多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即便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他们依然是我珍视的家人。”
“不容易啊，你们。”老人轻轻拍了拍宋佳人和侯伟的手背，“我们真是岁数都活到狗身上了，还有脸在你们面前诉苦！”
“别说了，我都脸红了。”另一位大爷说。
“嘿嘿，哪有，爷爷们的智慧是无价之宝呢。”
“真有说话。”
拉近距离后，宋佳人话锋一转：“爷爷们，陈爷爷真的是被鬼索命了吗？”
“反正不是好死。”
“这里真的有鬼吗？”宋佳人看向四周，“完全感觉不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