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在路过一条小巷时，宋佳人的余光不经意瞥见巷子内的水泥路面上散落着几枚不起眼的白色石子。
她又走出几步才意识到那并不是石头，赶忙转身跑进小巷。果不其然，地上散落的那几个白色的小东西是饼干！
宋佳人立刻掏出手机，给侯伟打去电话：“我好像找到她了！她应该是进了一条巷子。”
“你见到人了吗？”
“没有，但是巷子的地面上散着一些饼干，那是我刚才给她的。”
“果真是出事了！你留在原地，我立刻赶过——
侯伟的话戛然而止，通讯在一阵刺耳的刹车与碰撞声中挂断。宋佳人隐约能听到不远处的十字路口有车辆的鸣笛声传来。
伟哥哥是怎么了！难不成出车祸了吗？宋佳人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现在是该离开小巷去查看侯伟，还是冲进巷子去找石晴雪？
这并不是个选择题，她当然会去照看最关心的伟哥哥。可一想到石晴雪此时可能落入了无比残忍的‘裁缝’的手中，宋佳人就无法转身离去。
算了，大街上车那么多，真要是出车祸了，肯定会有人报警的。伟哥哥，你也会让我去救石晴雪的，对吧？宋佳人咬紧牙关，转身冲向盘踞着阴影的小巷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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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跑不掉的。”石晴雪尽量保持冷静的说。
“没有人能逃过死神的追猎，我当然也不例外。”张强推搡着石晴雪走下楼梯。
这条楼梯通往这一栋大楼的地下室。张强原本是为刘雪莉准备的，现在只能用在这个女警察身上。
“你身上有手铐，自己戴上吧。”
石晴雪默默拿出手铐，拷在自己的手腕上。
“把手铐的钥匙丢掉。”
石晴雪照做。
张强将金属钥匙踢开，钥匙瞬间隐没在阴影中。
走下最后几节台阶，石晴雪发觉自己来到一条狭窄的走廊上，尽头开着扇门。空气中回荡着微弱的嗡鸣声，像是电扇的动静。
“走。”张强推着她走向那扇毫无标识的门。
石晴雪压抑着心中涌出的恐惧，直勾勾盯着越来越近的门。对门后恐怖的想象受控制的在脑海中涌现。
门开了，她被推进了浓郁的黑暗中，石晴雪下意识的闭上了眼。
伴随着咔嚓的轻响，头顶的灯亮了，石晴雪小心翼翼的睁开眼，打量着自己身处的这间空荡荡的房间。
墙上空空如也，屋内只摆放了一张铁架床和一把椅子，还有一个三角支架上面架着一台摄像机。
“坐椅子上。”张强命令。
石晴雪默默坐在靠背椅上。张强手中的刀始终抵在腰间，她不敢轻举妄动。
“自己把脚铐戴上。”
石晴雪没有动。
“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她弯腰戴上了脚铐。
“这就对了。”张强边说边用绳子将石晴雪紧紧绑在靠背椅上，确定绑结实后，他绕到石晴雪面前，在她的注视下将脸上的伪装一一摘下擦去，露出了本来面目。
石晴雪不经感慨岁月对一个人的改变如此巨大，却又保留了一个人无一无二的特质。石晴雪最多只能调查到张强上高中时的档案资料，那时的他与现在相比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但还是能一眼分辨出他就是照片中阴郁青年长大后的模样。
“刘雪莉没有回国。”张强说。
“你果然还恨着她。”
张强说：“不单纯是恨，还有想念。”
“就因为你当年偷了她的洋娃娃，你的母亲向刘雪莉和她的家人下跪求情？”
张强平淡的回应：“哦，对了，当年还有这么一回事，你不说我都忘了。少不更事啊。”
“可你是因为什么恨她？明明是你偷了她的东西。”
“没错，我是偷了她的娃娃。我当时还不知道那娃娃要几百块钱，我母亲当时累死累活一个月也赚不到三百，生活还真是公正啊。”
石晴雪一言不发。
“我那时只是觉得那个洋娃娃很可爱，我当时偷的要不是那个娃娃，而是被刘雪莉嫌弃的旧娃娃，她根本都不会发现。一念之差。”
“你为什么要偷那个娃娃呢？”
“因为我觉得我妹妹会喜欢。”
石晴雪惊讶的问：“你妹妹？”
“没有血缘上的关系。她是我那个后爸带来的拖油瓶，我后爸走时没把她带走，就不提那个人渣了。我能理解他这样做的理由，我这个小妹妹从小就体弱多病，才几岁就被查出了白血病。”
石晴雪对这些情况全然不知，从那些尘封已久的资料中没有提过半句，张强竟然还有个异父异母的妹妹！
“治好妹妹的病要很多钱，她小小年纪却只能等死。但我很喜欢她，她是我唯一的玩伴。妈妈总是很忙，没时间照顾我们，可以说是我在照顾妹妹。
“在参加刘雪莉的生日宴时，我看上了那个娃娃。要是妹妹能有那样一个娃娃，肯定会特别开心。
“妹妹每天抱着睡觉的玩偶熊被妈妈缝过好多次了，我就把那个娃娃偷走了。至于什么水彩笔、发卡，我没拿，那晚不光只有我手脚不干净，但是别的小孩却把一切都推到了我的头上。”
“原来是因为你妹妹吗。”
张强点点头，他的视线看向石晴雪的头顶，穿透了岁月，看到了24年前的自己。
“妹妹非常喜欢我给她的礼物。怎么可能不喜欢呢？可她只能短暂拥有不到一天。我反复叮嘱她不能把娃娃拿给妈妈看，可在那个小小的家中什么东西也藏不住，妈妈还是看到了。我想瞒她，但我只是个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孩子。”
石晴雪说：“你母亲做法是对的，就应该把别人的东西还回去。”
“对，正确的事。我们这种穷人家的孩子就应该乖乖的趴在千金大小姐的脚下，去摩拜、去羡慕。即便那个娃娃最终会被刘雪莉丢掉，我们也不能把那东西捡走。这就是生活的本质，不是吗？极少数的人拥有一切，像我这种的大多数能靠近他们、看一眼他们美好富足的日子就应该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