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9章 后裔
- 我,仲裁人,百无禁忌
- 沉默的榴莲
- 2049字
- 2025-04-16 00:19:26
我手中的古册冰冷如铁,封面焦黄,卷角处还残留着陈年血痕。
我翻开其中一页。
那是一幅古画。
六臂神祇,手持星图,脚踏地脉,四周围绕着一群龙形浮雕。
每一条龙的背后,都藏着不同的纹印。
其中一条背脊上,赫然刻着“墨”字古篆。
我猛地抬头,看向墨姬。
她轻轻点头,神情已不再自称人类。
“我们是后裔。”
“被赋予蛇骨、墨血、灵识之能,只为成为抵抗暗夜入侵的前线。”
“六玄族留下的并非遗产,而是——防线。”
她看向南方,那是玄尊最后所指的方向。
“那里……或许就是最后的防线。”
“而我们,必须走下去。”
九九在我怀里微微挣扎,想要自己站起。
我轻轻将她放下,她一步踏出,虽仍虚弱,却神志清明,双眸如镜。
她看了看四周,又望向天空。
“他不是神。”
“但我知道——祂并未弃我们。”
“我们只是……棋盘中的黑子,被放到了正确的位置。”
“现在,轮到我们落子了。”
我们一路南行,绕出蛇颅山废墟,踏入双生谷边缘时,天色已渐转黄昏。
余晖如血,山脊之上,雾霭缭绕,仿佛万千怨灵未散。
脚下的石路早已被震动扯裂,泥泞遍地,树倒藤断,四野皆荒。
九九步伐踉跄,脸色苍白,却坚持自己走,不让我们再扶。
赵磊则越来越沉默,神情凝重,像是压着什么没说出口。
“前面有建筑。”墨灵忽然低声。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
山雾中,一座灰色古寺半掩在崖顶林木之间,檐角微翘,飞瓦翳日,隐约能听见风铃叮当,如远山古音。
它看上去不像废寺,反倒像……一直在等我们。
我们循石阶而上。
寺门斑驳,高悬匾额三字,已被岁月磨蚀得难以辨清。
唯有两侧楹联,依旧清晰可见:
——龙虎山外脉,潜龙镇北荒。
——神藏夜不闭,斩魔破四方。
我眉头一跳,下意识望向赵磊。
“龙虎山的……分支?”我低声问。
赵磊轻轻点头,眼神微动:“是我师门的一支。”
“虎啸寺……是北方哨所之一。”
话音未落,寺门嘎吱一声自开,露出一名白袍道人。
他须发皆白,面容清癯,拄着一根桃木拐杖,目光虽温和却带着剑气一般的锋锐。
“你终于来了。”他一眼望向赵磊,轻叹。
“白眉师叔。”赵磊微微一礼。
那道长——白眉道人,凝视他片刻,忽然皱起眉头。
“你魂灯微颤,气息破散,伤得不轻啊。”
“为保一个劫数之人,竟将三魂七魄烧到只剩一线……”
“当真,不知死字怎么写了?”
赵磊低声道:“若我们都不赌,谁来守?”
白眉冷哼一声,转身引路:“进来再说,山口已动,一会儿这里恐怕也藏不住了。”
我们一行人步入虎啸寺,寺中冷清,香炉尚热,却无弟子看守。
一尊盘坐神像矗立大殿中央,竟不是常见的观音或三清,而是异形神祇,六臂三目,满身布符,周围刻满奇异纹路。
我望着那神像,只觉呼吸一窒。
“这是六玄族所留之象。”白眉道长察觉我的凝滞,开口缓缓。
“龙虎山中有些秘脉,知其存在。”
“他们不是神,是原初造界者之一。”
“这尊像,是供奉,也是……封印。”
他转身看向九九与墨姬,神色陡然变得严肃。
“这两位,就是你带来的‘血钥’?”
“一个肉身藏珠,一个灵识唤魂。”
“你们带着两把钥匙,同时惊动暗夜,也唤醒六玄残意。”
“……此地已经保不了你们太久。”
九九抬头,语气平静却不失尊重:“前辈,若我们是钥,那锁又在何方?”
白眉沉吟:“南方。”
“天师府主脉已察觉天象错乱,数日前曾传来灵息急信。”
“他们在寻找‘七脉汇地’的封穴。”
“传说中那地名为——断星台。”
我听得一头雾水:“七脉汇地?”
“是地脉之说。”白眉答道,“墨族、蛇族、龙骨、人血、灵珠、符魂……皆归一线。”
“暗夜若想再开界门,必需取七者之力。”
“你们如今已有其五,祂们绝不会放过你们。”
“所以你们必须——尽快南下。”
他望向我们,神色极其凝重。
“这寺庙虽是哨所,但只是一线临时关卡。”
“若暗夜族已启渗透,这座寺,也撑不过三个时辰。”
我咬了咬牙:“那怎么走?”
“你们从正道走,来不及了。”白眉望向寺后山林。
“有一条古道。”
“早在龙虎山建宗之前,这条道便存在。”
“它潜藏于龙脉下方,蜿蜒七百余里,可直通中原——天师府地界。”
“这条路叫:龙脉古道。”
“但我提醒你们,一旦踏入此道,便是生死不定。”
“那是六玄遗迹之下,混血禁土。”
“凡入者,须有血契之印。”
墨姬眉头微皱:“我们没有印。”
白眉凝视九九片刻,随后缓缓开口:
“她身上的灵珠,便是。”
“六玄之心,从未选错人。”
我看向九九。
她虽脸色苍白,但眉心浮现出的银芒愈发清晰,宛如呼吸般闪动。
“她现在,已经不只是人。”
“她是六玄遗念的……回响。”
空气骤然沉重。
连廊中风铃微响,像是远方传来的古语低吟。
白眉道长取出一枚铜令,交到我手中。
“此为‘天师南印’,可开古道禁结。”
“但记住。”
“南方未必是避风港。”
“或许,那里是风暴的眼。”
虎啸寺的后殿,并非寻常香火之地。
我们跟随白眉道人穿过一条青砖回廊,一路下潜至地底。
两侧石壁嵌满兽骨灯盏,燃着不知名的灰烬油脂,火光昏沉,不时发出“噼啪”轻响,像骨节在咬合。
空气愈发阴冷,潮气扑鼻而来。
“这地宫是上代祖师留下的疗伤静修之所,也曾封过一头旧魇。”白眉边走边道。
“如今之乱,与它多少也沾点因果。”
话音未落,我们已至地宫尽头。
那里是一方八角地坛,中央凿有泉眼,雾气自下翻腾,水呈乳白,氤氲而起,带着古药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