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是讲不通的，事实是捏造的，反正杨晶晶的中心思想就是一个，中医就是骗人的。
不管梁军怎么劝，她就是不相信。
只不过她没注意到，一直在她身后抹眼泪的婶婶愣愣的看着今早刚签的病危通知书。
“师兄。”这时，刚刚拉着方雨婷离开的庄瑶去而复返。
将自己的手机递给顾屿，庄瑶悄声说道，“东西都在里面了，咱什么时候动手啊。”
语气只管还有一点小小的期待。
顾屿接过手机，抬手在庄瑶脑门上轻敲一下，没好气的说道：“我们是医生，不是黑手党，动什么手，扫黑除恶呢。”
说完，便走到程桂芳身前，将手机递给对方，上面有一段庄瑶刚刚录好的，她丈夫的视频。
有些事情不是什么亲戚都能插手的，只有至亲才有权力去和患者本人商议。
在顾屿看来杨过明的病虽然严重但是并不棘手，在西医的手段维持下，配合中药最多半个月就可以出院。
或许西医也能让对方痊愈，但最后付出的代价一定是中西医相互配合的数倍甚至数十倍。
中医西医从来不是什么水火不容的死对头，而是可以相互配合，将后背交给对方的战友。
看着突然递过来的手机，程桂芳还有些不明白，只是僵硬的抬起头，愣愣的看着顾屿的脸。
这个年轻的过分的医生只是抓过她的一只手，将手机拍到她手中，同时点开了上面的视频。
“看看吧，你丈夫想和你说的。”
杨过明黑中带白已经开始略微浮肿的脸出现在手机中，画面中的他依然非常的虚弱，但仍旧强撑出一张笑脸。
杨桂芳看着手机中笑比哭还难看的丈夫，原本刚刚止住眼泪又从眼眶溢了出来。
自从丈夫进医院后，她就再也没有近距离的见过他的脸，只能每天隔着ICU厚厚的玻璃远远的看一会。
想要说些什么，那厚重的玻璃就像一道天壑挡在两个人之间。
每当那时候杨过明都会举起手朝她挥一挥，站在他身边忙碌的护士就会生气的将他的手放好，然后贴上各种生命监测的仪器。
“芳啊，”视频中的杨过明艰难的开口，声音是那么的熟悉，却又陌生无比，只是两个字他就要停下来喘息一下，“试试吧。”
视频很短，只有短短几个字，但杨桂芳已经泣不成声。
“好，试试，咱试试。”
“婶婶！”杨晶晶还想说声点什么。
“安静。”顾屿平淡的声音在杨晶晶耳边响起，“如果你想让你的婶婶未来的时光里一直生活在愧疚里，那你大可以继续。”
“信了你们那才是......”杨晶晶猛地转头看向顾屿，只是看到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时，剩下的半句话却卡在喉咙中怎么都说不出来。
“有些事无关对错，但当你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可能余生总是会想起那个遥远的清晨。”
“并不晴朗的天空和无处不在的刺鼻消毒水味，与你说着什么的医生和一位尽心帮你的侄女。”
“约定好与你共度余生的人就躺在距你百步远的房间里，在病痛的折磨下他说想要试试.....”
顾屿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只有站在他身边的人才能听到。
但他的声音却又很重，重重的落在杨晶晶的心口。
“其实这从来不是一道选择题，因为它的答案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叮咚~影响积分+10】
杨晶晶陷入了难言的沉默中。
没有再管这个闹腾的女大学生，顾屿转身回到梁军身旁，梁军看了他一眼，小声问道：“有把握吗？”
“九成。”
一听梁军就呵呵笑了起来，“你小子之前是不是干过临床，连跟我说话都这么保守。”
一线医生不会轻易或者说一定不会承诺保证什么，大家都习惯用九成多的把握来代替百分百，算是是一种临床上的传统。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认识方老啊，难怪水平这么好。”
看着已经开始签相关协议的程桂芳，梁军突然感慨道。
“嗯？”顾屿一愣，谁，方老？
他快速回忆了一遍自己在学生时期对自己有过关照的老师，甚至就连跟着鸽子王外出拜访过的几位老中医都想了一遍，好像没有一位姓方的。
梁军注意到顾屿的疑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惊讶，刚刚方老给我打电话了，他说看过你的方子了，水平可以。”
方老当然没有这么说，但小李提到顾屿想要开方子，方老又破天荒的从粤省打电话过来询问，还问到了院里有没有开新的中医科室。
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随便想想也知道方老看过顾屿开的方子并且觉得这个方子效果不错。
也不知道冯主任那个儿子怎么回事，这么有水平的年轻中医都不相信，偏偏让他们几个主任去把关。
就算不信人家小年轻，让人把方老摇过来就是了，那可是差点评上国医的大家，专门救急救重的老中医，还能坑你不成？
而顾屿，依旧是一脸懵逼。
难不成是鸽子王背着我在外面给我扩充什么人脉了？也不对啊，就算扩充人脉也不会知道我现在在省院开方子啊。
这时，方雨婷急急匆匆的从院外提着一袋深褐色的液体跑了进来。
她先是瞅了一眼站在梁军身边的顾屿，然后朝着梁主任喊道，“主任，主任，药！”
被庄瑶拉走知道了顾屿的计划后她就知道这事稳了，不愧是颜值拉满的男子，连攻心都那么擅长。
所以她直接马不停蹄的去药房取药。
梁军眉头一挑，“这么快？”
方雨婷乐呵呵的说道：“那是，我提前让药房煎着了，聪明吧主任！”
“嗯对对对，”梁军随口敷衍了几句后对她说道，“你去看一下患者家属那边签完字了吗，我和小顾先去ICU。”
说完便一马当先直接从方雨婷手中夺过药，先一步跑向了ICU。
顾屿转头对方雨婷说道：“谢谢了。”
在自己医院主任还没点头的时候就提前通知药房煎药，这已经帮了他很大的忙了。
顾屿还不知道一通电话让梁军轻轻松松同意用他方子的方老是方雨婷摇来的。
他要是知道，就不得不感慨自己的运气了。
差一步国医大师的孙女隔着近一个中国都能遇到，对方还愿意帮你。
当然，顾屿要是知道方雨婷其实是馋他身子，恐怕脸上的表情会更加精彩。
对着站在外围刚刚拿回手机的庄瑶招了招手，顾屿便朝着梁军离开的方向而去。
只留下一个因为出力多，所以有干不完活的牛马暗暗伤心。
我干活是为了能近距离看帅哥啊！不是为了多干活啊！
独自心碎的方雨婷心中不断的呐喊。
然后乖乖的去找患者家属核对协议签字。
没办法，工作也很重要，她还不想回家继承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