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医官，你好生无礼，公主没吩咐的事，你怎能擅自做主？”
邬昭月神色微变，态度强硬起来。
福康公主乃是官家最宠爱的长女，时常顺依着，在宫城里可谓是金口一开，万事答应。
如今公主有被冒犯的可能性，身为贴身侍女，她自然要第一时间去阻止。
“想为公主好，那就和我一起把布帘扯了。”
姜塬把话题的重点转移到福康身上，没在无礼的问题上跟邬昭月东拉西扯。
这可将邬昭月捏住了，两边都关系到公主，一根筋变成两头堵。
福康的眼儿甚少从姜源身上离开，嗓音轻柔，“没事的昭月，姜医官他自有主张，那布帘就让他收拾吧。”
？？？
邬昭月心中委屈，之前她就劝过公主，宝慈殿里光线太暗，不利于人居住，当时还被福康责骂了几句。
现在姜医官做着她想干的事情，反而遭到当事人的维护，长的好看就占理了。
不过，姜医官模样的确好看……
忙活了好一会儿，姜塬把殿内多余的布帘都分批拢好，光线充足了很多，身心感觉到舒服。
然后走去长案，看到上面堆积着不少书籍，纸张抄满了蝌蚪般的小字。
应该是福康公主的学业。
北宋公主多读以女诫这种类型的书为主，却也要知晓古今，阅览论语之类的儒家典籍。
学业上还是挺重的。
“还有学业需要暂停一下，等公主精神饱满了再继续完成。”
姜塬以医者的口吻去说。
福康公主闻言，两眼顿时放光，脸颊止不住的露出高兴。
“那可不行，官家对公主的学业尤为重视，两天后会抽空检查，到时候没法交上，会受到责罚。”
邬昭月马上浇一盆冷水下去，打断两人的意思。
姜塬看一眼无精打采的福康公主，主动请缨，“剩余的学业我来写，这样公主既能休息，又能在官家面前有交代。”
他肯定在短时间内，无法模仿出福康公主的笔法，主要目的就想看看赵祯是否让他的长女多歇息一会儿。
有些规则，连赵祯也不能硬改，就算破绽百出，官家不说，也就没事了。
“那怎么行？”邬昭月小声嘀咕。
倒是福康公主被兴奋冲昏了头脑，主动走去，“姜医官咱们一言为定。”
姜塬可不敢跟她勾小指头，反而退后两步，作揖，“为公主分忧，是臣的本分。”
福康公主脸色涌现少许的失望，她感觉到疏远，“闻得姜医官中了解元，恭喜你了。”
“纯属侥幸。”姜塬语气平静的回应。
“哼，来给本公主施针吧。”福康公主转身就过去躺着，双腮鼓鼓的。
姜塬示意邬昭月让记录公主治病过程的女医官进来，他才摸出装有银针的小圆筒。
值得一提，从入宫之后，他的装备从铜针升级为银针了。
东京城、外城。
某个阴暗的胡同角落，汇聚着穷困潦倒、亦或者生病没钱医治被人遗弃的乞丐。
纵使京城再繁华，也无法阻止流离失所的百姓产生。
此时天色渐暗，一名体型瘦小，脸庞有些猥琐的人，悄然走入胡同里，他眼神看着地面躺着衣不遮体的乞丐，充满了鄙视、嫌弃，高高在上的色彩。
“要不是公子吩咐，这种破地方，我今生都不会踏入一步。”
突然，有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窜出来，拦住来人，“尊驾来此，想必是有要事寻求我们的帮忙，只要价钱合适，我会力所能及的协助。”
“你有点机灵劲，今年秋试的解元你知道吧？”
猥琐之人，居高临下的说。
“知道，贡举是大事，一旦放榜很快传遍整个京城。”蓬头垢面的乞丐说道。
猥琐之人拿出足量的铜钱，没掺和半点铁钱，扔下去，
“你编个谣言，说解元姜塬之所以力压众人，是因为他跟官家的关系匪浅，记住了把重点放在姜塬身上，宫城隐晦提点，到时被皇城司的人带走，就别怪我没提醒你。”
“明白、明白。”
那蓬头垢面的乞丐，一边拾着铜钱，一边答应着。
他这处境，什么活都敢干。
猥琐之人用手掩着鼻子，快步走出胡同，没入庞大的人流里，转了几条街，才舍得走入内城。
旋即直奔樊楼，轻车熟路的走到某一个雅间，小心翼翼的敲门，
“庞公子是我。”
“进来。”
猥琐之人如奉圣旨，推门步入，朝里面的三位贵公子行礼，“回禀三位公子，事情我已经办好，不出意外，明天的大街小巷就会有流言传出。”
庞元直听闻后，喜得喝上一杯，“为了免生意外，你且连夜出城，避避风头，等风波消弭，再回来不迟。”
“小的听令。”
猥琐之人不敢违抗，随即轻步出去，回家收拾钱财去了。
“流言一起，我看那姜塬如何应对？还是保雍兄提点了我，不然没那么快想到呢。”
庞元直举杯朝人敬去。
文保雍同样举杯回应，“你我相识多年，只要让范公没法回京，就何必见外呢？”
“对，两位兄长多礼了，我已经吩咐官妓来助兴，今夜要一醉方休。”梁彦昇一脸坏笑的说道。
“还是彦昇兄办事妥帖，哈哈。”庞元直脸色涨红，体内的血液隐隐滚烫。
美人、美酒、美事，谁遇到不迷糊？
九月四日。
天色阴沉。
垂拱殿。
“启禀官家，福康公主的学业已经送到。”有内侍奉上一份纸张。
赵祯闻言，放下奏状，取来准备静心看着，第一眼就不对劲，他不动声色……
福康的字迹他再清楚不过了，眼前的学业完全就是别人代写。
心中有点怒火上升，然后想到他有些日子没过问长女的生活了。
“石全斌，福康公主近期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一名方脸中年人主动走出，拱手，“回官家，前几日福康公主命姜塬去宝慈殿施针，之后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了。”
赵祯沉默片刻，“福康公主身体有碍，那吩咐她在宝慈殿，安心的休息几天吧。”
“遵旨。”石全斌马上吩咐内侍去传达旨意。
“还有固之在宫城里住了许久，是时候出去了。”
赵祯无端的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