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斯刀切开第1024层蛋白霜时,傅玖月听到了林默岸的叹息。那声音不是来自耳膜,而是舌苔上的某个味蕾在共振——当他量子化消散时,有0.1%的纳米机器人转移到了她的唾液腺。
“别分心。“幻觉中的林默岸提醒道,声音像含着一块跳跳糖,“反甘党的味觉屏蔽器正在干扰糖分子振动频率。“
傅玖月将液氮喷枪调至樱花烙印的波长。蓝紫色火焰中,正在坍塌的巴伐露斯奶油塔突然定格,露出核心处被篡改的香草荚——本该散发暖意的豆荚,此刻正渗出抑制多巴胺分泌的苦味素。
冷藏室的门被叩响三声,频率与母亲留下的安全密码完全一致。但当她转身时,瞳孔却剧烈收缩:来访者口罩上的反甘党标志,正随着呼吸节奏变换成不同甜品的诅咒形态。
“傅小姐,请停止这场危险的糖霜暴动。“来人摘下防护面罩,露出的面容令裱花袋从她指间滑落——那张脸与林默岸有七分相似,只是眼角的砂糖结晶换成了苦杏仁状的植入体。
幻觉中的林默岸突然尖叫,傅玖月感觉舌面有纳米机器人在集体自焚。她扶住操作台,看着“访客“用戴白手套的手指划过慕斯表面,被触碰的奶油立即灰化成水泥质地的苦味块。
“你们连克隆体都不放过?“她悄悄启动藏在围裙下的共鸣叉。
男人轻笑,袖口滑出试管装的绝望菌种:“应该说,我们让林先生的生物密钥更完美了。“他突然敲击桌面,傅玖月锁骨处的樱花烙印渗出黑红色糖浆——那本该是蓝莓味的。
量子奶油层在剧痛中沸腾。傅玖月看见十七岁的自己从奶油漩涡浮出,手持松露巧克力枪对准男人太阳穴:“你们在他脊髓液里注射了苦味抗体!“
枪响是可可脂爆裂的声响。男人化作一堆咖啡渣消散前,傅玖月看清了他颈后的条形码——以砂糖结晶形态排列的林默岸基因序列。
冷藏室突然灌满海水咸味。幻觉林默岸急促警告:“快切开左侧第三块瓷砖!“傅玖月用慕斯刀刺向地面时,刀尖传来的触感却是母亲实验室的羊皮纸。
瓷砖裂缝中涌出1999年的暴雨。她坠入雨幕时,看见五岁的自己正踮脚偷尝实验台上的樱花蜜——而蜜罐底部,静静躺着与克隆体男人相同的条形码。
「认知清洗开始」冰冷的机械音从暴雨云层传来。傅玖月感觉记忆正被抽成糖丝,她疯狂吞咽着带樱花烙印的皮肤碎屑,用痛觉对抗清洗程序。当血腥味充满口腔时,量子化的林默岸突然实体化0.3秒,足以将共鸣叉插入她耳后的味觉神经丛。
“用脐带血密码!“他的残影消散成跳动的砂糖颗粒。
傅玖月撕开腹部的旧伤疤。当沾着血液与量子奶油的手指插入暴雨云层时,整个时空褶皱突然反转。她坠落在真实与虚幻的临界点,看见母亲正将婴儿时期的自己放入烤箱——那根本不是烹饪器具,而是布满樱花电路的时空孵化器。
“小月,尝尝这个。“母亲的声音从孵化器排气孔飘出。傅玖月本能地张嘴,接住滴落的银色糖浆——那是被碾碎的纳米机器人残骸,带着林默岸最后的记忆脉冲。
记忆画面在味蕾上绽开:黑衣人在暴雨夜将苦味抗体注入林默岸克隆体,母亲用裱花嘴抵着自己太阳穴设计阻断程序,还有冷藏室地砖下那个用糖霜绘制的世界地图——每个甜品店都是味觉革命的据点。
反甘党的警报声将傅玖月震回现实。她趴在自己的操作台上,慕斯刀插着张糖霜信笺:
「明晚月食,京都三十三间堂的千手观音像,第333只手掌」
幻觉林默岸的声音带着量子杂音:“是他们改造我的地方...“
傅玖月舔了舔开裂的嘴唇,尝到樱花蜜与血交织的滋味。当她把信笺按在樱花烙印上加热时,隐藏的路线图在皮肤表面浮现——每个转折点都标着甜品名称,终点的图标是淋满苦味酱的克隆设施。
冷藏室突然断电。在绝对黑暗中,傅玖月听见无数个自己被折叠在奶油断层里啜泣。当应急灯亮起时,操作台上赫然出现半块发霉的玛德琳蛋糕——那正是母亲失踪前夜烤制的失败品。
“要尝尝恐惧的滋味吗?“她对着蛋糕低语,指甲深深掐入烙印。纳米机器人从伤口蜂拥而出,将霉斑转化成发光的信息素:
「当糖成为武器,烘焙即是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