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
这是傅尘的第一反应。
但当他看清楚那枚做不了假的巡检司副巡检官印后。
心中陡然大惊。
紧接着,傅尘的脸色变得煞白。
窝藏阴鬼教邪逆……
张大公子前日才将这件事吩咐下来。
自己都还没来及威胁赵太岁藏人,巡检司怎么可能知道!
一时间,傅尘思绪翻飞,绞尽脑汁思索自己是不是哪里泄露了秘密。
但无论如何,这件事都只传四耳,只有他和张大公子知晓,总不可能是张大公子泄密的?
难道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对,绝对是凑巧!
但怀疑的种子已在心中种下,傅尘面对这枚副巡检的官印瞬间失去了从容的底气。
傅尘不敢开口。
但被明着泼脏水的赵太岁却是忍不住,眉毛上挑,眼神嗔怒:
“血口喷人!我赵家武馆行得堂堂正正,怎么可能和阴鬼教有勾结!”
“你说巡检司在污蔑你?”
陈君章眼神漠然地看向他。
我说你有,你最好真的有。
“咳咳。”
傅尘轻咳几声,眼神闪烁,缓缓开口道:“好一个‘我觉得’,陈副巡检好大的官威,不过……”
赵太岁还等着傅尘给自己撑场子,却听对方话锋一转。
“……阴鬼教乃清溪县一等大事,赵馆主或许该好好听陈副巡检的安排。”
赵太岁登时瞪大了眼睛,老子花那么多银子来孝敬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尘凑近了,压低声音,危言恐吓:
“本官这是在帮你,若你赵家武馆和阴鬼教扯上关系,别说我一个县丞,就算县尊大人也救不了你!”
随即,傅尘重重地看了眼赵太岁,眼神施压,快顺他的意。
赵太岁憋屈不已,看向陈君章,咬牙切齿抱拳:
“我赵家武馆绝无勾结阴鬼教的可能,还请陈大人明明察!”
陈君章若有所思瞥了下突然变脸的傅尘一眼。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这位傅县丞如此作风,莫非真的做了别的什么亏心事?
若不是上乘加持“刀向披靡”没有感应到邪功真气,自己还真以为傅尘往赵家武馆藏阴鬼教邪逆了。
总之傅尘绝对有问题,回去后将这情报报给师兄。
陈君章心中暗想,眼神落在赵太岁身上,淡淡开口:
“赵馆主放心,巡检司不会冤枉任何一家武馆。”
“本官今日登门‘神拳赵’武馆,乃是假借踢馆之名,探查阴鬼教邪逆罢了。”
赵太岁连忙道:“那陈大人可是探查清楚了?我赵家武馆绝不可能窝藏阴鬼教!”
“所谓做戏要做全套,本官借踢馆之名登门,自然也得先踢一番再说了。”
陈君章轻笑一声,朝赵太岁挥手:“赵馆主,请。”
赵太岁面部肌肉剧烈动着,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
“请!”
忍你让你,还真以为我“赵无敌”怕你不成!
今日就叫你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莫以为胜了一个“沧浪刀”就能胜我“赵无敌”。
一旁,傅尘没有阻止赵太岁应战,而是看向陈君章,从喉咙里挤出声音道:“踢馆之后,陈副巡检就应该‘探查’清楚了吧。”
“或许吧。”
陈君章懒得理他。
赵太岁沉着脸,一言不发,向偏院的擂台走去。
周围的学徒和教头们见状,纷纷跟了上去。
原本被如此欺压到头上,泥人都有三分火,这些学徒和教头们早就义愤填膺才对。
但自家馆主的表现,让仰慕“无敌”之名拜入武馆的他们大失所望。
如今跟上去观战,也只是抱着一丝侥幸,或许自家馆主不会输得那么难看呢。
登上擂台。
陈君章噙着笑意,看着对面的赵太岁道:“不如赵馆主先出手,本官让你一招。”
此言既出,台下一片喧哗,所有人纷纷看向赵太岁。
“哼。”
赵太岁冷哼一声,冷笑道:“既然陈大人这么喜欢让招,不如接赵某三拳,若是陈大人全部接下,赵某直接认负,并且将武馆《破军拳经》的拱手奉上!”
倒是打了一副好算盘。
陈君章站在擂台另一边都听得见算珠在响。
谁不知道“赵无敌”的“神拳”前三拳威力千钧辟易,后续无以为继?
不过……
陈君章自信的淡淡开口:
“没问题,陈某就接赵馆主三拳。”
“不过,接拳之后,也不需要赵馆主认输。”
饶是傅尘,此刻也觉得陈君章狂妄至极。
他脸色难看地看向赵太岁,希望对方识相一点,别把事情闹大,真把巡检司的注意吸引过来。
哪知,听到陈君章的回复,赵太岁眼底闪过一抹按耐不住的狂喜,当即抱拳:“陈大人小心了!”
话音骤落,赵太岁真气狂暴肆虐,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不想给对方反悔的机会。
霎时间,一拳轰然打出,所经之处犹如惊雷震响,气势雄浑,好似能令山岳崩摧。
砰——
陈君章运起《顽石功》,真气护体,宛若披上千磨万击不可摧的石甲,硬接赵太岁这一拳,肌肉狂颤,筋骨嗡鸣,整个人纹丝不动!
“再来!”
赵太岁低吼一声,脚底扎根,力引到腰,腰肢发力犹似甩鞭,又是一记大拳轰出,真气如江河怒涛,汹汹不绝,蓄于拳上!
陈君章将《顽石功》催动到极致,周身风云真气凝练至极,如同又坚又硬的断龙石,任凭赵太岁将这一貌似能截断江流的一拳落在自身之上。
嗡——
这声嗡鸣,犹如铜柱撞金钟,穿透力惊人,回荡在永宁坊东西二街。
近在咫尺的学徒,淬体境界差了的,甚至被震得双耳流血,短暂失聪。
“最后一拳,赵某不再留手!”
赵太岁歇斯底里怒吼,这两拳打出后,他仿佛对自家的《破军拳经》悟得更加通透。
最后一拳,赵太岁使出拳经奥义,腰、背、腹齐发力,肩、臂、腕齐聚力,整支手臂绷紧有如一杆长枪,拳则成了枪头,浩瀚真气凝于拳上。
出拳,便是出枪!
这部拳经,有意思……
见状,岿然不动的陈君章眼中闪过一丝兴趣。
紧接着铁质般的物质忽然浮现,在他皮肤表面跃动,于阳光折射下呈现出灰暗色泽,与黑色差衣融为一体,不仔细看还无法辨别出来,哪部分是薄如蝉翼的甲胄,哪部分是差衣。
【钢浇铁铸】!
嘭——
巨响过后
赵太岁的身影僵在陈君章面前,整只手臂都在颤抖着。
若说最后一拳,出拳如出枪,那赵太岁现在情况就是枪……断了。
“三拳已过,轮到我出刀了。”
陈君章淡淡说道。
下一秒,
雁翎刀刃寸寸出鞘,银白刀光缕缕倾泻。
在台下无数不可思议的眼神注视下,赵太岁整个人如同断线纸鸢倒飞而去,直挺挺砸落在擂台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