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鼓齐擂。
尘土飞扬。
旌旗蔽空。
这片平原上海一般的铺开了士兵,一面是军容齐整,利兵黑甲,黑底军旗上赫然飘着一个大大的绿色的“莫”字,另一面是皮甲战斧、呲牙咧嘴,脸上都涂着蓝色颜料,也没有什么军旗看的出他们是什么来历。
一派肃杀。
一个一身黑甲,头顶玄盔的大汉横跨在一骑乌黑油亮的大马之上,马鞍斜挎着一只号角,静立恒军阵前。一个黑色布衣的传令官飞跑到他身前跪下说了些什么。那大汉微微颔首,拎起号角长吟一声
“呜————呜————”
黑甲部队立刻骚动起来,原先前排的步兵慢慢向前推进,从那蓝面军看来如同一座城墙往前移动,遮天蔽日一般好似要把他们如蝼蚁般碾死,不能怪那其中几个胆小的险些把手里战斧盾牌给吓掉了。整个阵线都不由得退了几步。
两军之间只差五百步。
四百步。
三百步。
两百步。
一百步。
忽的,不知蓝面军中谁突然大吼一声“杀!”,已经一触即发的蓝面军立刻如钱塘大潮一般向黑甲部队涌去,杀声震耳,环顾四面八方处处是蓝色,不出片刻就已杀到黑军阵前,那黑军为首的大汉又一身长号,前部的步兵立刻横排三人并成一列,军阵中间空出数条宽道,蓝面军虽有些不解,仍是向前冲锋,想来人数优势摆在这任他什么雕虫小技也不足为惧。
且听再一声号响,不知从何处杀出一批黑甲骑兵,手里拿着不知什么好似长枪又与蓝面军常见不同的兵器从黑军刚刚让出的空道里如风一般冲出,蓝面军打头一人刚大呼:“不好…”便只见黑骑兵手里兵器一闪,一道黑光闪过把成列的蓝面军都穿了胸,蓝军顿时松了劲,却又是一恍神的功夫,原先让开的黑甲步兵不知何时又整好队,向前冲杀去,蓝面军乱成一团,不出一个时辰整个平原上就只剩一片黑光。
两个时辰后,黑甲军大帐外。
一个蓝面长发的男子被扒光了衣服跪在一黑发男子面前,手被绳子缚在背后手背。那黑发男子一身纯黑雕饰铠甲一看就知是黑衣军的首领。他身边的书记官环顾四周军士,高声喊到:“西秦的国王朗希就在这里了!”四周爆发出一阵欢呼声,齐呼那黑发男子的名字
“莫星!”“莫星!”“莫星!”
莫星微微点头,将腰中佩剑拔出摆在朗希嘴边,朗希勉强抬头看了莫星一眼,终于还是低下头亲吻了一下他的剑尖。四周立刻爆发出更大的欢呼声,莫星手臂高举,军营的所有人都看见了那柄代表着征服的玄清剑。
“莫星!”“莫星!”“莫大将军!”“多亏了莫将军,又是这么多金银运过来啊!”几千里外的玄天城内的街上充满了欢乐的气氛,人群兴奋的看着从城门外一路连到皇城的马车,齐呼着莫星的名字。
与此同时,玄天城皇城内却是另一番光景。议事殿内,与周边清一色黑衣的大臣正听着一红衣男子慷慨激昂:“陛下!诸公!莫星其人已经在外七年之久了!四处征战到处收敛财富,聚拢人心,到如今西秦国王已经臣服于我大玄国,他却迟迟不愿回归玄天城,这到底是何居心啊!还请列位仔细考量!”此言一出便一石激起千层浪,朝堂上鲜明的分出来三派,一些人聚集在红衣男子身后表示赞同,一些人端立不动一言不发,另一些人则群情激愤,破口大骂:“朱德庸你什么东西!自以为特立独行穿一身红衣却只会动动嘴皮!莫将军为国为民征战七年有家不能回,你有什么资格说!”朱德庸把头微微仰起,双手抱胸却是一言不发。坐在最高处的玄天帝往身边书记官使了个眼色,书记官心领神会,拿起身边雕着五爪飞龙的黑色权杖往地上猛击三下,朝堂立刻清净下来。玄天帝看了朱德庸一眼,对着各大臣说:“我大玄国自古以义治天下,朕与莫星自幼便一起习武修文,与他既是君臣又是好友,他从来忠心耿耿,朕也从未怀疑过他。”又看了一眼朱德庸说,“爱卿,你是先帝顾命大臣,对大玄鞠躬尽瘁,世人皆知你刚介晓义,平日朕也从谏如流,可你现在却要我公然背叛一位朋友,处罚一位忠臣,朕做不到,你也不必再提了。散会吧。”朱德庸还想再说什么,身边几个大臣心知朱德庸这老顽固一开口便又是没完,于是赶紧把他拉走。
距皇城不远的莫府内。
“哎呀,你舅舅又立新功了嘛。”说话的是个打扮雍容华贵的妇人,斜卧在沙发上看着一旁专心看书的少年,那少年却不搭理。
“怎么和你妈妈说话的?”那妇人有些不满。
少年瞥了一眼妇人,又回头看书,细声说道:“舅舅在外七年,如今西北已定却旧不班师,玄天帝心中必有猜疑。”
“这还用你说?!”那妇人翻了个白眼,举手招呼了一下,几个下人端上一把宝剑,“你舅舅现在手握重兵,人心在望,刚刚大胜必定许多人前去贺礼,我们要做第一个,你舅舅最喜欢你,如果你一个人前去,骑着高头大马给他送礼,我们往后地位一定更加稳固。”
“我一个人?”
“是啊,放心吧莫无忧,几十个奴隶也会跟着去的,你不会有事的。何况你该去军队看看了,别老是看这些书,我们莫家男人从来都是刚猛的汉子。”
莫无忧皱了皱眉,边上的下人立刻送上水,正要喝时那下人却不小心把水洒到他身上,登时少年就一个耳光打了上去,“废物!”院外惊起一群乌鸦。
与此同时,莫军大帐中。
那吹号的大汉坐在莫星斜对面,一边端着酒杯一边和莫星说:“我说老莫啊,咱们在外面得七年了吧。”
莫星点点头。
大汉又说:“玄天帝那老家伙只怕早是不满了,等你回去朱德庸必定联合一帮大臣参你下台,你怎么打算的?”
莫星微微仰起头,看了他一眼:“老黄,现在很难办啊,士兵们离家七年,士气本就不高,前两日我军的盾徽被盗,我怕他们已经觉得我天命已尽,过几天就要反了。”
黄将军斜了他一眼,却不说话。
这时一个营长步入帐中,对那大汉和莫星分别做了个揖:“黄凤将军,莫星将军,已经清点完了,我军伤亡三千人,逃跑百余人,阵斩敌军五千,俘虏一万奴隶,只是还有些散兵游勇大约总共五千来人,但散落在各地,不成气候。”
黄凤点点头,挥手让他出去,转头又对莫星说:“莫星,整个西秦差不多都已平定了,玄天城这几天大概就会召令我们回朝,还是早做打算吧。”
莫星笑了笑,挥手示意他退下。黄凤耸耸肩,也就转身走了,他看了眼面前这个沉郁的男子,心里不禁感慨万分:跟他这么多年却从不知他内心在想些什么,真是个可怕的人。
秋风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