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槐荫惊魂

圣魂村的晨雾尚未散尽，唐曜已经背着竹篓蹲在歪脖子槐树下。露水顺着龟裂的树皮滑落，在他后颈洇开一片凉意。这棵三人合抱的老树据说比村口的圣魂碑还要年长，盘根错节的根部像巨人的手指深深扎进山岩。

“小心着点，采到五株蛇骨草就下来。“老杰克在十丈外的田埂上喊。老人今天穿了件浆洗得发白的麻布衫，腰间酒葫芦随动作晃荡，葫芦底用朱砂画着歪歪扭扭的星纹。

唐曜应了声，指尖抠住树皮凸起。前世爬惯写字楼玻璃幕墙的手指，此刻在潮湿的青苔上打滑。当他第三次踩碎枯枝时，忽然瞥见树杈间闪过一抹幽蓝——那正是老杰克说的蛇骨草，锯齿状叶片边缘泛着金属冷光。

突然有风掠过耳际。

唐曜后颈汗毛倒竖，这风里裹着铁锈味。他本能地侧身闪避，腐殖质层下竟露出个黑黢黢的树洞。朽木碎屑簌簌坠落，仿佛跌进一口深井。失重感袭来的刹那，他看见洞壁布满指甲盖大小的六边形凹槽，像蜂巢又像电路板。

黑暗中有蓝光亮起。

无数记忆碎片如玻璃碴刺入脑海：深夜加班的程序员盯着满屏代码，心电图监视器刺耳的警报，抢救室无影灯在瞳孔里炸开的白斑…唐曜在坠落中蜷成胎儿姿势，掌心突然灼痛——青铜色星纹自皮肤下浮现，纹路竟与老杰克的酒葫芦如出一辙。

“砰！”

后背撞上某种弹性物质。唐曜在幽蓝微光中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半透明菌丝编织的网兜里。头顶三十米处，那个坠落的树洞已成指甲盖大的光斑。四周岩壁布满齿轮状凸起，某种精密机械运转的嗡鸣正从地底传来。

菌丝突然收缩。

唐曜翻滚着跌进地下暗河，冷水呛入鼻腔时，他看见河床散落着齿轮与青铜残片。一块刻着星图的金属板随水流撞上膝盖，那些星座方位分明是北斗七星，可天枢星的位置却多了颗不存在的伴星。

“哗啦！”

破水声从背后炸响。唐曜转头看见两盏血红灯笼——那是条足有水桶粗的鳞甲生物，竖瞳里流转着电子元件般的蓝光。怪物张开獠牙的瞬间，他掌心的星纹突然发烫，暗河竟凭空卷起漩涡将怪物绞成碎片。

当唐曜湿漉漉地爬上岸，发现腕表停在九点十七分。这个时间他记得清楚，前世就是在这一刻心脏骤停。岩缝里渗出的荧光苔藓忽明忽暗，映出前方岩壁上巨大的金属门，门环是衔着月亮的狼首。

“唐曜！“老杰克的声音隔着岩层传来，带着奇异的共鸣，“抓着藤蔓！”

一条挂着冰碴的树根垂落洞中。唐曜最后看了眼金属门上的爪痕——那痕迹还很新，像是三天前刚留下的。当他攀着树根重回地面时，正午阳光刺得睁不开眼。掌心的星纹正在褪色，但裤袋里多了块冰冷的金属残片。

傍晚帮唐三收拾铁匠铺时，唐昊的酒壶砸在风箱上。“手怎么了？“男人醉眼乜斜。唐曜低头，才发现虎口结着血痂，伤口形状恰似北斗七星。后院传来锻铁声，火星溅在阴影里，隐约组成了青铜门上的狼首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