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至。
“向着为我们带来光明的许珀里翁殿下辞别。”
雅安看着对着黄昏留下的最后一抹余晖送上祝福的摩西，又看了一眼身旁面色和煦，没有任何表情的阿南刻女神。
他不禁暗暗感慨一声：老弟，你路可是走窄了啊！
许珀里翁是这个时代的光明之神，掌管着太阳的权柄。
同时他还是天父乌拉诺斯的子嗣，作为凡人的黄金人类当然无从插手神明之间的争端，因此摩西自然不知道这对“表面父子”的关系。
同时，也因为乌拉诺斯的死亡的关系，现在的黄金人类对于众神的事情也一无所知，还在遵循着旧日的习俗。
他摇了摇头，对着想法的阿南刻女神说道：“阿南刻殿下，我们现在就要开始对于夜之女神的祭礼，您要参观吗？”
虽然是疑问，但是雅安早已清楚了事情的答案，阿南刻就是夜之女神的一面，或者说一个化身。
此刻祂既然遇到了这件事情，就不可能就这么随意离开。
果不其然，阿南刻女神笑着点头，“当然，我从没有见过人类祭祀的画面。”
这是实话，夜之女神倪克斯和以天空之神乌拉诺斯和大地母神盖亚为首的诸神并不是一个神系，双方的关系也并不是非常融洽。
因此由乌拉诺斯和盖亚创造的黄金人类对于夜之女神也很少进行祭祀。
更不用说黑夜本就是人类最初所恐惧与畏惧的象征之一，哪怕黄金人类十全美德，也在生理上排斥黑夜。
就好像一个正常的世界当中不可能以永暗，灾祸和愚蠢作为信仰的主流一样。
“想必不会辜负女神的期待，愿夜之女神祝福你我。”雅安彬彬有礼回道。
“祂一定会投下注视的目光的。”阿南刻女神无比的确认，因为夜之女神已经注意到了这里。
“多谢阿南刻殿下的祝福。”雅安笑着回应道。
说着他便走到祭台前面，上面本应被天变殃及的砖石崭新依旧，仿佛是上一个时代的产物。
雅安叹了一口气，确实已经是上个时代了。
“雅安，这次由你主持祭典吗？”摩西看出了雅安的心思，也没有阻碍的样子。
“当然，感谢你的理解，摩西。”雅安神色有些复杂。
在古老的原始部落中，奉行的是公有制，甚至没有一个哪怕名义上的首领，所有的人共享平等的食物。
随着部落的发展，掌握着部落信仰的祭司在所有人中脱颖而出，成了最初的脱产者。
换句话说，祭司就是最初的王。
当然，现在并没有“王”这个称呼，这个称呼按照雅安的理解要到了宙斯的时代才普及开来。
祭祀是一项权力，必须要认识到这一点才能明白为什么雅安对摩西致谢。
黄金人类并不是物质匮乏的原始部落，他们享受着神赐的食物，信仰着神明，以此达成了乌托邦的成就。
当然，这些全都依赖于诸神，随时可能因为神明的一次暴怒而将一切毁于一旦。
也正因如此，黄金人类信仰着神明而非领袖，约束的他们也是神明自诞生时刻在他们鲜血中的美好与道德而非强制性的法律。
这带来的结果就是他们同生活匮乏的原始部落一样没有一个的首领。
尽管如此，掌握着与神沟通的祭司也是其中最特殊的存在。
换句话说，在神明眼中，当然是一视同仁，但是祭司要比其他人更加平等。
在黄金人类诞生之初，理所当然的是雅安凭借着和大地母神盖亚之间的沟通掌握了祭祀的权力。
但是很快，雅安就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亚空间，与老老实实做一个祭司，由于和神明频繁的接触，冒着可能被发现金手指的危险相比，雅安很自然的放弃了这项祭祀的“权力”。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雅安发现了像是大地母神盖亚这样强大的神明与凡人之间巨大的差距。
于是他转而开始研究“灵能”“网道”等等东西。
江山自有后来人，祭司并不需要太大的能力，只要懂得讨好诸神就可以，很显然，信仰虔诚的摩西就此走马上任。
他显然要比信仰全靠鸡蛋维持的雅安适合的多。
“说什么呢？我从没有主持过对夜之女神殿下的祭祀，并不适合。”摩西摇了摇头，爽朗的笑着，没有一点在意的样子。
雅安也不由感慨，哪怕是在黄金人类当中生活了一千年的时间，他也没有适应这样没有任何阴谋诡计，彼此算计的生活，更没有被黄金人类高尚的品德所感染。
相反，雅安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把黄金人类给反向“染黑”了。
比如，已经对信仰产生怀疑的斯扎拉克。
雅安看了一眼乖巧的站在一旁，没有插嘴的斯扎拉克，不由这样想道。
而在一旁，阿南刻女神注视着夜色下，银月纯白的光辉照耀在祭台上。
雅安带着摩西与斯扎拉克依次经过祭台前的管道旁，用流淌着的活水七次洗涤自己的手掌，象征自己得以洗净现实的尘埃，换来面见女神的一次机会。
于是祂有些好奇的问道：“这里竟然还有活水，我以为一场天变之后，大地荒芜，盖亚也……”
说到这里，阿南刻女神也止住了嘴，凡人不知晓，祂可是很清楚在推翻乌拉诺斯的战争中，大地母神盖亚是当之无愧的主力。
也正因如此，祂也承受了仅次于新任神王克洛诺斯的攻击。
克洛诺斯得到的是必将被推翻王座的诅咒，盖亚获得的则是力量耗尽的沉睡。
听了女神的问询，雅安则回答道：“这一场天变固然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灾难，然而大地依旧存在，地下活水不受地上战争的影响，祭祀的活水所连接的管道全部取自地下的深处，感谢夜之女神的庇护，侥幸没有受到影响。”
阿南刻明白了，说到底，盖亚是胜利者，固然因此陷入了沉睡，却也不至于元气大伤，就此一蹶不振。
因此看似荒芜的大地上也潜藏着无限的生机，取自大地深处的活水也不至于因为干涸而无法流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