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
今川馆,战败之将朝比奈泰朝匍匐在地,面对今川义元如山岳一般的威压,他大气不敢喘一下。
“太守大人,臣……”
“闭嘴!”
“哈!”
今川义元冷着脸来到年轻的武士面前,一脚踩在他的头上,厉声道:“是谁叫你临阵撤军的?”
“臣、臣……”
朝比奈泰朝冷汗涔涔如雨下,哆哆嗦嗦不敢说出实情。
鹈殿长照是今川义元的外甥,在元康的唆使下,一纸诉状丢到了今川义元的面前。
今川义元不信元康,还能不信自己忠心耿耿的外甥?
“别想搪塞寡人!”今川义元加重力道,踩得朝比奈泰朝闷声喘息,“别以为寡人不知道,他不就是打过你一巴掌吗,让你感受到侮辱,但是这根本不能成为你临阵撤军的理由!
孰轻孰重,寡人相信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今川义元那种上位者的威压,顷刻间便击碎了朝比奈泰朝的心理防线。
被踩在地上的年轻武士,眼角噙着热泪,大声哭喊道:
“是濑名殿下!”
“濑名?!”
今川义元的脸色阴沉下来,竟然扯出了自己的家室,他大手一挥朗声道:
“让濑名过来!”
“……”
片刻之后,濑名在今川氏真的陪同下匆忙赶来。
甫一落座,濑名便感受到如天崩一般的恐怖气氛,她看到低头不语的朝比奈泰朝,心惊胆颤地双手合拢,俯首行礼道:
“父亲大人!”
“发生什么事了?”今川氏真感受到场上凝重的气氛,焦躁不安道。
“朝比奈泰朝,当着大家的面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今川义元勒令道。
“哈!”
朝比奈泰朝抿着肥厚的嘴唇,他相貌丑陋,却是纯爱战士,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向众人表明心意:
“卑劣的臣,深深爱着濑名殿下啊!”
“……”
朝比奈泰朝当着义元、氏真父子的面,将元康与濑名在宿屋私会时的情景再现。
“……臣羡慕少主大人能拥有濑名殿下这样美丽的女子,但不代表那三河的乡下小子可以欺负她!”
“不、不是这样的!”
濑名小脸煞白,声音颤抖地嘶吼道:“朝比奈大人,你含血喷人!你还妾身清白!”
少女极力撕扯着丑陋又卑微的年轻武士。
“够了!”
啪!
今川义元照着少女脸上抽了一巴掌!
“濑名!你这个贱女人,故意把贞洁留给竹千代,意图玷污本家血脉!”
今川义元数落着自己的儿媳,接着说道:“若不是你的父亲,关口家是本家的一门众,寡人早就把你驱逐出去了!”
轰隆隆!
今川氏真宛如惊天霹雳,从失魂落魄中惊醒:
“濑名,你不是说你的贞洁要用竹千代的血助兴吗?你脸上的伤,不是竹千代在街上主动打的你吗……”
“不是的,相公!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濑名急忙挽起氏真的臂弯,惊慌失措道:“妾身的心一直都属于……”
“闭嘴!”
今川氏真眼眶通红,一巴掌抽在濑名的脸上。
自己视若珍宝的女子,竟是在自己最看不起的竹千代面前那么不堪入目!
今川氏真的心仿佛在滴血!
濑名竟然是竹千代的舔狗!这让自恃清高的今川氏真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我对你太失望了,以后濑名的御所就安排在今川馆外面吧……”
“纳尼?!”濑名声嘶力竭道:“相公,你这是要把妾身丢弃吗?!妾身还有贞洁没有给……”
“去你妈的贞洁!”
今川氏真面无表情,一脚踢开濑名,失落离去。
从此以后,今川氏真再也不相信爱情,整日除了踢蹴鞠,多了一个兴趣,那就是去娼馆玩女人,步入元康的后尘……
今川义元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摇着礼扇道:
“希望你能尽快振作起来吧!”
濑名被侍从拖了下去,广间内又只剩下今川义元和朝比奈泰朝君臣二人。
“太守大人!再给臣一次机会,臣定当戴罪立功!”
朝比奈泰朝跪伏在地,得不到的就干脆丢掉,沉声高呼。
今川义元念其忠义,还是心软宽恕了他,沉声道:
“上洛之战,你还是先手役,不准再让寡人失望!”
朝比奈泰朝闻言如蒙大赦。
“哈!”
“寡人的话还没说完,你给寡人打扫一年的茅房!罚你面壁思过!”
“……”
……
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大高城的危机依旧没有解除。
织田信长并非等闲之辈,他在五座城砦安排了家中重臣。
丹下由元康母亲的娘家,水野家驻守;善照寺、丸根由佐久间家驻守;鹫津由信长一族,织田信平父子驻守;南中岛由佐佐家、梶川家驻守。
织田信长的目标很明确,收服尾张势在必得!
而处于战争前线的松平元康,却是趁此机会大发战争财!
“来了来了!粮草运来了!”
松平元康带着运粮队堂而皇之地来到大高城,城代鹈殿长照早就翘首以盼。
“松平殿下回来了!”
鹈殿长照一声吆喝,一群饿着肚子的足轻便拿着各种金银珠宝和铜钱赶了过来。
从骏府运来的救济粮,经过松平元康的手,每次都要在大高狠狠地捞一笔。
美其名曰:运输费。
起初,鹈殿长照也想靠自己的力量运粮,可奇怪的是,每次出城都会被丸根、鹫津的敌人打回来,偏偏只有松平元康,他披上一身标志性的铜盔甲,就可以大摇大摆的运粮进城。
“松平殿下,不如把这身盔甲借来让在下穿几天?”
鹈殿长照试探地问道。
本以为冈崎众是义务劳动,没想到是要给工钱的,工钱还挺贵!
这一年下来几乎把城里的钱财全都榨干了。
“真的,大家都快没钱给你们了。”
鹈殿长照哭穷道,元服十几年的俸禄全让这小子弄走了,再过段时间恐怕连在骏府的家产都要变卖。
“我也很同情你们,但是从骏府到大高,一个来回最快也要一个月的时间,时间就是金钱,你懂不懂?”
元康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也没办法,规矩就是规矩,打破了谁也别想好好过。
“那能不能少点,或者先欠账……”
“概不拖欠啊,鹈殿大人这样吧,你可以先把大高城抵押给我,等有钱了再赎回来!”
“啊……这样好么……”
“都是今川家的部将,这座城池你管不好,我先替太守大人和你管理一下,对我们来说是双赢!”
鹈殿长照回头望了望部下,大家就连身上的甲胄都被松平元康掏走了,再这样下去连裤衩子都不剩。
“好吧,我相信你!”
鹈殿长照无奈道,命令城头的守备撤下来。
元康咧嘴笑了笑,对石川数正喊道:
“换防!”
至此,元康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从鹈殿长照的手中得到了大高城的实际控制权。
在松平家更加强大的同时,也拥有了保护母亲於大的能力,以及统治知多半岛的“入场券”。
……
不久之后。
永禄三年(1560年),五月。
今川义元终于等到了上洛的机会。
武田家与上杉家爆发第五次川中岛合战,今川家再也无需顾及野心勃勃的武田信玄,准备先对尾张的织田家进行清算。
“主公!太守大人准备上洛了!”
松平元康站在冈崎城的天守阁,心如擂鼓声震如雷:
“东海道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