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生死而已

灵界,米拉贝尔王国,可以容纳十万人的巨大竞技场。

佩罗娜绝望地面对一切。

手、脚、腰、颈六处戴有银光流转的秘银水晶铐环,之间由秘银水晶链连接,上面雕满符文,不时闪烁出如清月般光芒。

克里斯站在本属于王的最佳观众席,满含笑意望向斗兽场中央。

四周,无数丑陋肮脏的哥布林将佩罗娜团团围住。

哥布林后面,几只体型如象,形似蝇蛆的蠕动之虫,疯狂舞动遍身粉红色爬满虬龙般血管的粗壮触手。

这些以其他种族雌性为胎床繁殖的魔兽,智力普遍低下,只凭本能做事。

而这些雌性噩梦的本能——除了吃——便是繁殖。

被关在这里的哥布林和蠕动之虫,守卫提前便将它们与其他雌性隔离起来。

食物上没有亏待它们,今天还破格加了特殊食料。

此时整座斗兽场被它们挤满。

眸光猩红,黏稠的液体不断从口中分泌出来。

“啊呜……”

随着第一只哥布林疯狂扑向佩罗娜。

其它家伙一拥而上,将佩罗娜淹没。

身体——不止一处传来撕裂般疼痛。

佩罗娜全身如棉花一般,完全无力反抗,只能愤怒地盯着那高高在上,将她背叛的男人。

很快,连那道身影都被肮脏的魔物挡住。

须臾之间。

疼痛感渐渐远去。

大脑被身体的本能侵蚀。

绝望的泪水缓缓滴落。

“不要……”

观众席,一名身穿黑红交织女仆装少女,拼命挣扎,撕心裂肺的怒吼声响彻整座竞技场。

血泪自她秀丽的面庞滑落。

仿佛自己在斗兽场内一般。

侍卫将她紧紧控制住,惨烈的身体,每个关节都钉着一颗罕见的高阶封魔钉。

想挣脱出去,那是奢望。

眼见佩罗娜被欺凌,少女体内变异血液逐渐沸腾。

特殊血液如熔岩一般融尽体内压制灵力的药物。

身体重新涌起点点力量,奋力抵抗封魔钉。

短暂恢复少许力量的少女没有一丝犹豫。

原本如樱桃般小嘴,猛然张开。

两腮被完全撕裂。

她仿佛感受不到疼痛,回头一口咬在左臂,如疯狗一般撕扯。

疯狂的景象,骨肉碎裂的声音让侍卫短暂失神。

难得的机会。

封魔钉整体效果被破坏,更多灵力从体内涌现。

瞬息,失去一只手臂的少女猛然挣脱束缚,纵身跃下护栏。

“王……”

她大呼出声。

用仅剩的右手努力伸向佩罗娜。

近了,近了。

她离王越来越近。

“扑哧”

一根巨大长矛贯穿她的腹部。

巨大的冲击力仿佛要将她拦腰折断,带动她纤弱的身体直直钉在地上。

天旋地转,眼前漆黑一片。

爱丽丝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恍惚的视线重新聚焦。

眼前不远处,王就在那里。

她仿佛感受不到疼痛,努力伸出手臂。

却始终抓不到近在咫尺的王。

那些肮脏污秽的家伙,并没有因为少女突然闯入而愤怒,反而露出了更加贪婪的神色,它们没有放过这个自投罗网的新猎物。

这些低等肮脏的魔兽,平时别说接触到她,就算出现在视线里都是死罪。

如今却只能无视它们的所作所为来掩盖心中屈辱厌恶。

少女眼中泪水与不屈交织。

再次将手臂伸向佩罗娜。

被长矛死死钉住的身体——却无法再进一步。

长矛上,符文的光芒闪烁。

每一次闪动,她的力量便被削弱一分。

“王……”

虚弱的爱丽丝仍在挣扎。

她清楚,这也许是最后能接触王的机会。

“爱丽丝……”

自己最亲近的几位侍女之一,如今却残缺不堪的出现在面前。

身为王的佩罗娜最终还是没能忍住。

爱丽丝第一次见到王落泪。

为了自己……

那泪水仿佛一把利刃,深深刺入她的心脏。

比断臂更疼,比巨矛贯穿身体更痛。

躯体逐渐崩溃,意识在离开。

爱丽丝慢慢变成尘沙。

长风吹过,漫天飞舞。

佩罗娜宛如尘光,四散于天地同她而去。

她们心中带着疑惑、不甘、绝望……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克里斯·安德鲁看着台下有变异征兆的哥布林和蠕动之虫,露出温柔笑容。

很快转成大笑,仰天大笑。

不知道是笑自己的成功,还是在笑自己的失去。

“哈哈哈……”

“死了,都死了。”

“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

吸收佩罗娜本源之力应该变异,或承受不住那股力量走向毁灭的魔兽竟然全都安然无恙。

之前有变异征兆的魔兽也渐渐恢复,仅剩因药物而焦躁的身体、充血的眼眸和遍地液体。

混乱中,佩罗娜和爱丽丝的衣物饰品,以及束缚她们的禁锢锁链、封魔钉,静静躺在竞技场内。

微风拂过,尘土覆在上面。

“不……这不可能,为什么?为什么?”

克里斯扶栏怒吼、不可置信、不愿相信。

谋划数百年,到头来竟然一场空。

——

身穿黑白色女仆装,面色冰冷的玛茵终于从密道赶到竞技场。

(该死)

王临死的一幕如诅咒一般深深烙印在她心底。

撕心裂肺的痛,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二次唾弃自己的无能。

冰冷的眸光锁定克里斯。

(杀)

念头一起,犹如被生命源泉浇灌的种子,迅速破壳而出,生根发芽。

她扫视四周。

哪怕是一点可利用的优势都要利用起来。

机会也许只有一次。

四顾中,她的眸光停在一道身影上。

泪水不自觉流下。

绝望。

深深地绝望。

玛茵明白,只要那个男人在这,弱小的自己一切行动都是徒劳。

万般计谋在绝对实力面前皆如泡沫。

王国最强男人,十刃之一,浴血骑士拉维尔·贝利兰德。

少女秀拳紧握,牙齿‘咯吱咯吱’作响。

许久,密道阴影中,袖口抹过双眸,玛茵坚定转身。

从此,自己活着的唯一信念,便是复仇——

米拉贝尔王国边境,荒域。

灵气稀薄,飞沙漫天,枯骨遍地。

是极恶之人的聚集地,通缉犯的归宿,真正的无法之地,等待死亡的绝望之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