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不能失去她

ICU的病房外，路明非的脸贴在玻璃，久久地看着里面的进藤英之。

“店长，你快点好起来啊，你不在的时候我和绘梨衣都不会熬关东煮的汤啊，你肯定也不希望我们用网上的汤料包糊弄客户吧。”

“还有啊，这间病房老贵了，多待一天就要多花好多钱呢，平时让你进点高档零食都要闹别扭，这会咋这么安静啊……”

其实路明非说的都是假话，关东煮的汤其实他早就学会了怎么熬了，不如说进藤英之也从来没想过要隐瞒，那只是他还没有封印指定之前家里喜欢的配料而已。

至于住院的费用，更是不用路明非掏一分钱。

在他将进藤英之和绘梨衣登记为“家属”之后，治疗的费用组织全包了。

苏晓樯为路明非引荐的九黎，全称为华夏九黎文化遗产与超自然事务联合管理局，简称九黎局。

对外宣称这里是国家级文化遗产保护与非遗研究机构，隶属于文化和旅游部，负责考古发掘、古建筑修复及传统技艺传承，由九局直接管辖。

可事实上这里面有一个算一个，全是极品和危险分子！

世家混血种，四名山道士，禅宗密修僧，墨家机关使，阴阳寮巫祝，医家灵枢使……

九黎几乎统筹了华夏神秘的全部力量，从上至下也有一套完善的机制，当然也存在着唯一的问题——

缺人！

这里，很缺人！

华夏的土地面积实在是太大了，人口也实在是太多了，想要预防的话九黎局的实时监测就成了刚需。

毕竟神秘的事件，终归还是需要魔术师。

这也是为什么路明非这样犯下那么多过错后还能被收编的原因，只要出发点不是坏的，那么九黎这种大染缸可以容下任何人。

为了吸引各种人才，九黎给出的薪资同样很高。

就算现在是外围实习成员的路明非，年薪都是二十万，如果正式转职到基层执法队的话，那么薪资就是吓人的五十万起步，每个月有额外的高危津贴三万，在年底甚至还有视参与任务数量的多少发放奖金。

这是隔壁异事处不知道要爬多少级才能拿到的待遇啊。

可是这些知晓内情的军警却并不羡慕。

百分之五阵亡率换的，朋友。

在九黎里，每年平均二十个人里就有一个牺牲。

如果绘梨衣知道的话，一定不会让他进去的吧。

路明非如此想着，默默攥紧了双拳。

可是他别无选择。

这是苏晓樯在动用人脉的情况下能为他争取的最好情况。

再奢求下去，就是不知好歹了。

淅淅索索——

衣服摩擦的声音，有人在慢慢接近他。

来不及反应，一个红发的小脑袋就钻进了他的怀中。

“怎么了，脸都哭花了。”

虽然知道是明知故问，但是路明非还是一边抚摸着女孩一边问道。

女孩强忍住泪水，从口袋中拿出笔记本。

“我好怕，我怕你和店长都不在了。”

“笨蛋，”路明非用手指轻轻点了点绘梨衣的额头，“不是说了吗，我们都会没事的。”

“可是，可是……”

女孩的右手一软，笔从指缝中摔落。

可是店长一直没有醒来啊……

不用绘梨衣写出来，路明非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可是他对此也无能为力，就算他可以把那几个魔术师全部斩首，可是却无法把进藤英之和绘梨衣保护在身后。

那份力量，是用来摧毁的力量……

“咳咳——”

突兀的咳嗽声让路明非转过头，正对上一旁医生的视线。

“路先生，关于进藤先生和绘梨衣小姐，我有一些事情想和你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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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香充斥着房间，浓郁却又十分柔和。

“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曹彬，九黎的专属医生。”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面色温和，“龙井和普洱，你更喜欢哪种？”

“普洱吧，我喜欢苦一点的。”

“这样啊，”曹彬将茶杯放在少年的面前，“看来你吃过不少苦。”

“一般般。”

路明非单手握住茶杯的杯檐，轻轻地摇晃着。

“关于店长和绘梨衣的事情，您想告诉我什么。”

曹彬将CT成像在路明非面前展开。

“关于进藤先生，我们能做的只有保住他基础的身体机能，《阿维斯塔》的查拉斯图拉审判对他的灵魂造成了伤害，能不能醒来全看天意。”

“不过他至少性命无虞，可是绘梨衣小姐……”

医生将血检报告递到路明非的手中，慢慢说道：“她和路先生你一样，是一个混血种，可她的血脉比你要暴虐的多。”

“什么意思？”路明非眼神顿然一凛，“混血种是什么意思，血脉暴虐又是什么意思？”

“啊？要从这部分开始解释吗？”

曹彬抓了抓头发，作为医家的传人他基本上只接触同为神秘侧的人，像路明非这样突然出现的新人还是第一次见。

“简单来说，就是这个世界曾经存在着神明，也存在着巨龙。”

“它们之间的不同在于，神明是自行隐去了身形，而巨龙却一直盘踞于人间。”

“人类在付出巨大代价战胜龙类之后，因觊觎龙类的力量而不断研究仅存的龙类，最终通过罪恶的仪式缔造了人与龙的混血后裔。”

年轻的医生喝了一口茶继续道：“可是有失就有得，混血种在得到非人的力量时，也有了非人的精神。”

虽然和那些魔术世家比起来，大家都是半斤八两。曹彬把这句话咽在口中。

“而当人类的精神无法驾驭非人的血脉时，就会出现暴走的状况，越过临界血限之后还会堕落成没有理智的死侍。”

“而绘梨衣小姐的血统比例是我生平仅见，比起人类她明显更偏向龙类。”

“或者说，她现在每时每刻都在滑向深渊吧。”

路明非的手抖了起来，茶水洒在地上都没有发觉。

“你是说，绘梨衣有可能变成怪物？”

“是这样的，血检报告显示……”

少年站了起来，手撑在桌子上。

“可是，那之前算怎么回事，我和她一起生活了两年多，她可是一直没有什么失控的迹象！”

“这恐怕就是进藤先生的手笔了吧，”曹彬十分平静地说道：“只要使用魔术逆转人体的时间，那么就算是这种无解的疾病都可以解决。”

“或许也是因为要一直给绘梨衣治病他才没有多余的精力设置魔术工坊吧。。”

路明非感觉天要塌了下来，他没有想到在揭开这个世界的面纱之后，接踵而来的是一个又一个可怕的难题。

“就真的没有可以救她的方法吗？”

看着路明非那几乎绝望的眼神，曹彬叹了口气。

“只有一种非常极端的方法。”

“人体需要一个月才能自己生成全部的血液，只要以对待重症病人的办法把她全身的血洗一遍的话就可以勉强撑下去。”

“可是这样就好像用石头去堵住河流，总有一天要泄洪。”

“就好像从死刑改判成死缓。”

“就算是这样，也求求你救救她……”

路明非的脸上没有一丝感情，但是说出的话却好像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

“我不能失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