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苏念的心中越发疼痛，她恨，恨自己识人不清，是她害得无极海域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她的眼中满是悔恨与痛苦，泪水无声地滑落，与鲜血混在一起。

渐渐的，苏念再也睁不开眼了。她的意识逐渐模糊，耳边只剩下雷声轰鸣。最后一道天劫，恰好也来了。

杀闵月轻轻抱起苏念，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擦去她脸上的血迹，低声道“你且恨我罢，我只要你活着，其余的，我不在乎。”

他是个很自私的人，他也知道这么做，苏念会恨他入骨，但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苏念去死。生死不可逆，苏念的命数已尽，要活，就只能用其他生灵的命数来换。他知道苏念不会这么做，所以他来。反正，他双手上沾的血已经多到数不清了，再多一些也无所谓。

他只要苏念活着，恨他也好，至少她还活着。他还可以远远地看她一眼，这便够了。

他不会死，所以苏念的劫，他来扛，所以他取走苏念的心头血，孤身入劫，他不想失去她。

最后一道天雷落下，杀闵月拿起泣鬼刀，飞向九天之上的劫云之中。他的身影在雷光中显得格外孤独，他的眼中没有一丝畏惧，只有决绝。

雷光中，他的身影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滚滚雷云之中。

苏念的眼中，泪水无声滑落。

“强逆生死，少主此次可是犯了天忌。”九耀宫主的声音低沉而凝重，目光落在杀闵月身上，眼中满是复杂之色。杀闵月此刻衣衫破碎，血迹斑斑。

“她怎样了？”

九耀宫主微微叹息，缓缓道：“少主放心，那位姑娘，活下来了，我已经按照少主的吩咐，用三世镜抹灭了你与她之间的因果。少主，你还有自己的道要走，她在你身边，只会陷入重重困境与危难之中。”

杀闵月闻言，神情依旧淡然，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他的目光微微垂下，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片刻后，他轻轻点头：“我知道。”

九耀宫主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我只要她活着就够了。”杀闵月的声音很轻，仿佛在自言自语，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他的目光透过虚空，仿佛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九耀宫主沉默片刻，终究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杀闵月已经做出了选择，杀闵月也没得选，这个选择，注定会让他背负更多的痛苦与孤独。但这就是他的道，一条注定孤独而艰难的道路。

“少主，走吧”九耀宫主深深看了杀闵月一眼，转身离去。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虚空中，只留下杀闵月独自站在那片荒凉的土地上，四周的风声呼啸，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悲凉。

杀闵月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幕幕过往，他强逆生死，只为换她一线生机，如今，他们之间的因果被彻底斩断。

“或许，这样也好。”杀闵月低声呢喃，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他知道，自己注定无法与她同行，但只要她还活着，他便心满意足。

三世幻境外，苏念的眼角不自觉流下一滴清浊的眼泪。

另一边，谢寂白在三世幻境里转悠了许久，依旧没有找到出口，周围是一片虚无的白色，这方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谢寂白的眉头紧锁，眼中满是焦急，外面的时间流速与三世幻境不一样，所以他也不清楚，外面已经过了几天，苏念如今到底怎么样了。

他再见到苏念自然是十分欣喜的。在三世幻境中，他又看到了她的身影，那熟悉的眉眼，那温柔的笑容，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可无论他如何努力，始终无法触碰到她。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幻境，可他的心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索性便一直跟在她的身边。

后来杀闵月的突然出现，将泣鬼刀刺入苏念心中的那一刻，谢寂白的心也被狠狠揪紧。

“住手啊，混蛋！”谢寂白怒吼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幻境中回荡，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冲向苏念，挡至她身前。

可幻境内的苏念与杀闵月又怎么可能听到他的声音？那把泣鬼刀毫无阻碍地穿过他的身体，谢寂白眼睁睁地看着刀锋刺入苏念的心口，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襟。苏念的身体缓缓倒下。

随后谢寂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了出来，四周的景象如同破碎的镜面，片片剥落，他的脚下是一片虚无的白色围起的结界，随后他便在这被困了许久。

他无奈坐下在地上画起了圈圈，问候起了杀闵月的列祖列宗。

就在此时，他面前的三世幻境内的场景突然变幻，他眼前骤然一亮，刺目的白光让他下意识地闭眼，再睁开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愣住，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逍遥宫。

那座巍峨的宫殿矗立在他面前，金碧辉煌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宫殿四周云雾缭绕，大门前高耸入云，门上雕刻着繁复的符文，每一道符文都像是活物般在缓缓蠕动。

谢寂白的瞳孔微微收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逍遥宫？谁来为什么会是逍遥宫？这里是苏念的记忆所化的幻境啊！

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安。三世幻境是由心中最害怕、最不愿面对的事物所化，幻境如今是假的，可其中所发生的事，却是真真切切的，无极海域万千生灵的覆灭是真，刺进苏念心口的那一刀也是真，那么，逍遥宫的出现，又意味着什么？

谢寂白的眉头紧锁，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他抬头望向那扇高耸的大门，

“也罢，来都来了，没有不进的道理，何况，他还没有寻回苏念。”他低声喃喃，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然。既然已经身处幻境，逃避已无意义。谢寂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迈步走向那扇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