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酒馆里的江湖

两人接连大叫“谁人给我们送钱”,回应的只有寂静!

闻庆道:“难道是哪位好鬼好咱们送钱来了?”

于荞道:“闻庆哥,咱们穿越到这里必定是天意,送钱给咱们的不是好鬼,而是哪路神仙!”

闻庆道:“你说得对呀,没有神仙送钱,咱们都得饿死了!”

两人的肚皮已贴到背脊,手拉手就往城里飞奔。拣生不如拣熟,到了那间曾经求职的“春风酒馆”前!

那位让他们去“饿死”的小厮见他们再度现身,都已经懒得拒绝,直接抓起扫把!见了闻庆手上交钞,赶人的动作又直接凝住了!

闻庆叫道:“咱们是来吃饭,不是来求职,日后有机会给你介绍份工作!”

小厮立马点头哈腰“老板好老板好”的叫个不停!柜台后面油光满面的男子探出个脑袋,喝道:“友庆,你是干什么的?快给客人上菜!”

小厮唯唯诺诺的让于荞闻庆往里面请,馆内红烛高悬,客人甚稀,中年男子站直身子道:“两位客官,酒馆有的是好酒好菜,欢迎你们常来吃饭!咱们的工人友庆得罪了你们,酒馆必会对其重罚!”

两人已饿得头晕眼花,不去理会小厮,让上一些常菜。门外马蹄声响,两个三十上下男子进来,当中一个清瘦男子叫:“掌柜的,给咱们上好酒好菜,越好越好!”

一会儿上了酒菜,精瘦男子忽然说道:“我近来在修习顺炮直车对横车,你现在绝对不是我对手!”

他这话一下子引起中年男子注意,他正在看这本书。

另一个男子脸面四方,道:“你不是对手就不是对手,再看书也没用!”

精瘦男子:“咱们对弈一直都是有输有赢,大约下一百盘你就多赢一两盘,有朝一日你精神不好,我就能杀得你丢盔弃甲。我现在看棋书就是为把输的交钞赢回来,那一百贯交钞很快就会赢回来!”

四方脸男子哈哈一笑:“胜你的一百贯交钞就在口袋里呢,你有本事取去?”

精瘦男子:“得哩,饭后就与你对一局,看看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

四方脸男子:“现在还不能与你对弈,因为这里不是棋社,连棋盘都没有!而且咱们的对弈都是秘密进行,在大庭广众让别人见了不好意思!”

清瘦男子:“天下人都在对弈象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而且我也不是说与你在此对弈,而是说饭后去找棋社!”

四方脸男子:“你还好意思说棋社,上回你在棋社输了不是说你本来水平其高,是因为嘈杂才输么?这次不到棋社对弈,得找个僻静地方。或者到时在客房对弈!”

精壮汉子:“你这样说自是怕我了,听说我看了棋书就不敢与我对弈了。咱们刚来广阳,还不知客栈在哪呢,找到客栈得什么时候?你就是想推脱不与我对弈!”

柜台男子道:“想不到两位客官还是象棋爱好者,你们不必操心去找客栈了,咱们这里就是酒馆客栈,可吃饭住宿!”

四方脸男子脸现喜色:“想不到咱们如此幸运,初到广阳就找到一个吃饭住宿的地方!”

精瘦男子:“该说幸运的应该是我,不必去找客栈,立即就可与你对弈!”

四方脸男子道:“你这次准备了多少交钞呀?别说输一百贯就说没钱了!”

精瘦男子:“你每次对弈都问我有没有钱,带了多少钱,好像我输了不给钱似的,试想这世上输了不给钱的人多吗?我问你哪次对弈输给你没给你钱?”

四方脸男子道:“你输了给钱倒是痛快,还不是因为你每次都输,担心你输多了会耍赖么?”

精瘦男子顿时伸手在桌面一拍:“你别再在我面前说一个输字,你不就是赢了一点点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日后输的是你,再不是我!”

四方脸男子道:“我这次不说输字,输的仍是你!”

他这次又说了两个输㝋,精瘦男子勃然大怒:“你老是说输,吃完饭就立即与你对弈,看看是你输还是我输!”

四方脸男子道:“你要输多点,我当然不会阻止你了,只要你带了足够多的钱,你说立即对弈就立即对弈!”

精瘦男子把一大把交钞拿出来:“这不是交钞难道是白纸?”

四方脸男子清点了一下:“你这里有二百贯交钞,一会可与你对两局!”

精瘦男子道:“两局就两局,只是只怕到时不只是对弈两局,你输了会要求对四局、八局一百二十局!”

四方脸男子道:“得了,算我怕了你,你爱什么时候对弈都可以,立即对弈就立即对弈!”

两人的话把于荞与闻庆都听呆了,一贯交钞已是很多钱,两人竟然要对弈一百贯交钞一盘?

比他们更吃惊的还是柜台后面的中年男子,他曾涉足过几次江湖棋,输了数十个通宝,认为吸引力极大,是故开始看棋书!

想这一百贯贯交钞是多大的横财呀,赢一盘棋就得了!他的酒馆一年都赚不了一百贯交!一时兴起道:“你们不必去找客栈对弈了,在这里对弈也一样,这里有棋盘棋子!”

精瘦男子道:“这敢情好,只是打扰了你不好意思!”

中年男子道:“在下也是象棋爱好者,得遇两位高手大战何幸而之?你们在此对弈让咱们都可观看一下!”

四方脸男子道:“咱们可以在此对弈,只是你得管好你的下人,勿让他们打扰!”

中年男子笑呵呵道:“观棋不语真君子,落子不悔大大夫,咱们绝没打扰之理!”

一会两人用餐毕,中年男子为他们准备好了棋盘,两人也没说结账,立即开始对弈。精瘦汉子架上中炮,四方脸男子道:“你说正在看顺炮直车对横车,我就与你斗顺炮,看你看的书有没有用!”

精瘦男子道:“我也不管有没有用,能赢你交钞就是正理,你等着掏交钞就得了!是了,咱们这次约定了,谁在这里赢了钱,给这位老板双倍菜钱!”

四方脸男子道:“得哩,咱们之前在酒馆对弈哪次不是给双倍菜钱,又怎能轻易打扰别人。只是你再怎么说我都没掏过交钞,到时候掏交钞的仍是你!”说着一下子把横车平到三路!

中年男子计算,两人的菜钱是三百通宝,到时要他们给一贯交钞!

分析四方脸男子这是什么棋步?第一次见到这个弈法!

精瘦男子道:“你又是这招,看我怎么克你!”一下子挺起中兵!

双方两步都是极大疑问手,下棋需要车路通畅,横车出动的位置通常是两肋,也就是四六路,但是四方脸男子走到三路!

斗炮局最忌挺起中兵,尤其是开局阶段,但是精瘦男子就是这样走!

紧跟着,两人走出的差步都是匪夷所思,让中年男子看得“眼花缭乱”!

双方你来我往,一会儿四方脸男子道:“你又输了!”

精瘦男子顿时苦着脸,非常的无奈:“怎么又输了?”

四方脸男子哈哈一笑:“都说你看书无用!”

精瘦男子掏出一百贯交钞给四方脸男子,中年男子忽然道:“你们水平之高实在罕见,在下在下生平就没见过这么厉害的棋,在下向你们请教几局如何?”

四方脸男子道:“当然可以,但是咱们现在在下着棋,得等咱们下完再说!”

中年男子想,再下一局,这精瘦男子的交钞就输没了!道:“在下看得心痒痒的,就让在下下一盘吧!”

精瘦男子却大骂:“你不懂规矩吗?咱们在下棋,怎能横插一杠?”

中年男子知道输了的棋手都是这心态,不予计较,道:“在下看你的棋虽然不错,但还是比对方的差点,不必下这么大,小下一点多学习几局!”

精瘦男子道:“咱们下惯了一百贯交钞一盘,你说咱现在下多少钱一盘?”

中年男子道:“最好是别下交钞,就只下点通宝什么的,学了棋还不至于输得太多!”

精瘦男子道:“你这人有病不是,当咱们是乞丐啊,乞丐下棋也不会只下点通宝,要么别下,要么就下交钞!”

中年男子想这人好狂,在下是广阳数得上的大老板,与人下的都是通宝,又怎能说乞丐下棋就是下通宝?

但是想到对方口袋中的交钞,仍不计较,道:“在下是点醒你,下小点输少点,如再如此下,再下一局就没钱下了!”

精瘦男子:“没钱下就下次下,又有什么了不得的?咱才不会下通宝!”

中年男子道:“你不是说在看棋谱么?按照在下分析,你一定看的时间很短,还未能了解书中之义,你这时又何必与下这么大,等练熟了再下大岂不是好?”

别人下江湖棋,旁人如此喋喋不休当然不合适,但中年男子自恃是这里老板,有地主之利,说话没丝毫顾忌!

精瘦男子搔搔头,道:“你怎么知我只是看了一天不到的棋谱?”

柜台男子得意的道:“如果将棋谱看熟了能下出这样的棋么?”

精瘦男子道:“看来还是你说得对,是我太心急了!当然也不能怪我心急,我输了很多次,只想尽快赢回!”

柜台男子想:就这水平就别想把钱赢回了,输少一点就不错了!

道:“你如果认为有道理,又非要下交钞,就下一贯交钞一盘,如此可以下很多盘了。”

想这男子下一贯交钞一盘,就算输很多盘,他仍可与他下赢点交钞!他一日所得至多只是几贯交钞,有时甚至一贯都没有,如能赢得精瘦男子身上的交钞,至少可顶他一年甚至数年收入!

精瘦男子对四方脸男子道:“原来你一直在骗我,与我下大钱,把我的钱赢了!”

四方脸男子道:“我哪有骗你?说下多少都是心甘情愿,你说下一贯交钞一盘都可以!”

精瘦男子道:“好,我现在不受你骗了,就与你下一贯交钞一盘,到我看熟了书,再与你下大的!”

四方脸男子道:“无妨,我与你下棋就是图个乐子,又如何是为赢你这么多钱?”

两人“噼噼啪啪”再下,下得极快,在柜台男子看来,水平简直不堪入目!

心里想这两人冥冥之中是给我送钱来了,水平差钱还多。如今到了这里,如何能将他们放过?

精瘦男子只是一个价的输,转眼连输了七八盘。柜台男子看时机成熟,道:“你们下得如此畅快,看得在下心痒痒的,就让在下下一局!”

精瘦男子道:“让你下可以,但是咱们这下的是江湖棋,带钱的,不知你习不习惯?”

中年男子不假思索道:“在下也经常下这个棋!”

精瘦男子道:“好,我下得头晕眼花了,就让你下!”

中年男子兴致勃勃的坐到他的位子上,道:“咱们下一贯交钞一盘!”

他认为下一贯交钞已很大了,四方脸男子道:“不行,我不会与别人下这么小,至少得下五十贯交钞一盘!”

中年男子大吃一惊:“这……在下不能下这么大的!”

他刚才还想找水平更差的精瘦男子下,担心他把钱都输了。但是精瘦男子让位,他只得与四方脸男子下!开始还很兴奋,四方脸男子的钱更多!

四方脸男子道:“不行,在下从不下这么小的棋,与朋友就可以下。但是在下与阁下素不相识,不能下这么小的!”

柜台男子思绪澎湃,对方的棋这么差,可能轻易赢得五十贯交钞!但是五十贯交钞太多了,万一输了等于丢掉了半个酒馆!

下还是不下呢?

四方脸男子掏出一大把交钞出来清点,看着至少有两百来贯,柜台男子牙一咬:“我弈了!”

四方脸男子道:“对弈可以,如输了得认输,不得赖账!”

柜台男子道:“我是这里掌柜,你别担心!”

四方脸男子道:“好,就与你下一局,咱们得急着去办事,就输五十贯交钞给你!”

柜台男子挺高兴,下这么大他也不能下多,这个四方脸男子看着很焦急,似乎的确有事要办,这样就可能是“爽快”输五十贯交钞给我然后去办事!

他近来看棋谱,自认为这水平对付四方脸男子绰绰有余。但是为了保险,还是抢先下头!

四方脸男子没理会他,让他先行。

一会儿形成顺炮直车对横车局面,四方脸男子正如中年男子所料,进入中局后下得与之前一样差,中年男子很自然的获得大优势!

中年男子沾沾自喜,想人算不如天算,万万想不到会有人给他送大钱来了!

正以为胜利在即,想到胜了之后把两人的酒钱免了!岂料四方脸男子突然走出一步让他意想不到的棋,他刹那有失子危险!

顿时心里一紧,首次尝到可能失败的危机!

面对这步棋,他定住了,久久都不走棋,因为不知怎样走才好,想到这步棋一走,可能就败北了!

四方脸男子催促他:“你倒是走呀!这个棋有什么呢?顶多就是个和局而已!”

柜台男子心里一松,对方说和局,可能这个棋里面没什么手段,只是我没看出而已!

当下在一阵紧张思考之下走了一步棋。四方脸男子突然“咦”了一下:“你怎么走这步棋?这不是步大错着么?难道你是故意输给我的?”轻一抬车把柜台男子的马吃了!

柜台男子眼睛发黑,这五十贯交钞就这样没了?

最后虽然苦苦抵挡,终究不敌败下阵来!

刹那间好像天塌下来了,但是下棋就是下自尊,如不认输而耍赖,心里那道坎万万过不去,只能喘着气黑着眼把五十贯交钞付了!

四方脸男子见他又在摆棋,道:“好,再与你对一局!”

柜台男子输了一局想赢回来,是故给了交钞立即摆棋。想四方脸男子就算刚才说只下一局,无论如何也得磨着他再下一局!见对方同意了,大感放心!

想这次就别想着赢对方钱了,这局好好下把本钱赢回来就行了!

他认为对方的棋的确不高,还是很有把握的!

思考了一下让四方脸男子走头,下棋毕竟下的是自尊,他不想占对方便宜。如是约好让先又不同。

四方脸男子不客气,一会儿先手与他形成顺炮直车对横车!

下一会,他大是放心,认为这次是有赢无输了,他终于可以在大优势赢回一局了。

谁料,四方脸男子又突然间下出一步他意想不到的棋,棋盘上的形势又大变,他的局势又岌岌可危!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势,他如何也想不到!心里叹,只能怪老天了,是老天在故意与他作对帮着对方!

最终他眼睛一黑陷入了无尽深渊!

听到四方脸男子道:“咱们不要这盘棋的钱了,就当是咱们的饭钱!”

两人是怎样离去的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