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晓红近来常常半夜被“咔哒”一声惊醒——那是墙里的声音。
开始她以为是老鼠，可声音太规律，总在凌晨三点左右，像指甲轻轻刮着石灰墙，一下一下，节奏极慢。
她把耳朵贴在那面墙上，几乎能听见某种细微的哭声，像婴儿，又像……自己梦中的哀嚎。
那堵墙，是客厅通往主卧之间的隔断墙，曾是上一任房主亲手砌的，听说为了“挡煞”。
她搬来时还觉得风水无稽之谈，现在却几乎每天都梦见那面墙被砸开，流出血水，露出一个蜷缩的婴儿，浑身缠着脐带，眼睛大睁，死死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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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杨家琳，是失踪一个月前开始变得奇怪的。
她爱漂亮，一向很在意穿搭，但那阵子开始素面朝天，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画画。
她画墙。
密密麻麻，全是墙。
有的裂开了，有的漏水，有的“爬出来一个人”。
马晓红问她画的是什么。
“哥哥在墙里面，”她指了指画纸上那个无脸小孩，“他说墙后还有一个家。”
“什么哥哥？”
“不是家行，是另一个哥哥。”她说得很认真。
马晓红吓得扇了她一巴掌。
“别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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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琳失踪那晚，是一个雷雨夜。
马晓红早早锁了门，屋里跳闸了，外头的雷像是在房顶炸开。
晚上十一点，马晓红迷迷糊糊醒来，看到房门虚掩着。她记得自己明明关好了。
她冲进女儿房间，发现床是空的，窗户开着，雨水飘进来，地上湿了一大片。
她几乎是疯了一样冲进街道找人。
但那晚，没人见过杨家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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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警察找上门，说有人举报马晓红虐待孩子，妹妹可能是“逃跑”。
马晓红苦苦哀求警方立案搜查，警方说会走程序，但“你最好先回去理清你家儿子的精神状况”，因为——
他们在搜查妹妹房间时，发现了一份通话记录。
那是妹妹失踪前十分钟留下的语音留言：
“哥，我看到他了……他一直在墙里，他说他记得你推了他……你不记得了对吧？马李卓——你是把他藏起来的人，对不对？”
马李卓。
这个名字如雷贯耳地砸进马晓红的脑子里。
那是杨家行小时候常提起的一个“哥哥”。
不是现实中的哥哥，而是他幻想中的——
另一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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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晓红害怕极了。
她想不明白，杨家行怎么会让妹妹知道“马李卓”的名字？他早已忘了那些精神科医生说的“人格分裂”的事了。
医生说他小时候“在事故后严重创伤，发展出一具分裂人格，用以逃避痛苦”，可她没当回事，只当孩子调皮幻想。
可现在——她突然想起一个细节：
妹妹曾说：“哥哥最近老用一个很奇怪的声音跟我说话。”
“什么声音？”
“很平静，很像大人。他说：‘你是我妹妹，但你不是马晓红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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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深夜，马晓红听到墙里又响起“咔哒咔哒”的声音。
她终于受不了了，拿起锤子，开始砸墙。
杨家行惊醒了，冲出来抓住她的手：“你干什么！”
“我要看看……墙后是不是藏了什么！”
“你不能动那面墙！！”
“你怕什么？你怕我挖出你哥哥吗？！”
马晓红的眼神疯狂。
可就在她用力砸下第三锤时，水泥碎裂，一团东西从裂缝里滚了出来——
是一个布娃娃。
被铁丝缠着，头上插了一根针。
马晓红愣住了。
而杨家行突然捂住耳朵，痛苦地蹲下，尖叫：
“不要让他出来！我不是他！！我不是马李卓！！！”
他全身抽搐，眼神涣散，脸色变得陌生——
然后，他直直站起身，表情变得冷静得可怕，用一个完全不同的声音说：
“你好啊，妈。我们好久没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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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晓红吓呆了。
她明白了。
马李卓从来不是“另一个人”。
他一直都在家行的身体里——
等着，被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