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林晚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那触目惊心的物流信息,就在这时,中央空调的出风口毫无预兆地喷出大团棉絮状的积灰。那些灰烬携带着奇异的沉香气息,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操控着,在防弹玻璃的裂纹表面逐渐拼出了爪哇文字符。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符号,在祖父那本陈旧的《南洋风物志》扉页上,那用朱砂绘制的镇魂符,正是这个形状,这让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小林,你最好过来看看这个。”保安老张的声音从身后突然响起,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林晚跟着老张来到监控室,只见十六块屏幕中的十三块都在不断回放着同一段画面:凌晨三点十七分,一个身着淡青色纱笼的女人,宛如幽灵般从消防通道飘进了文物修复室。她赤着脚,在地面上拖出一道道蜿蜒的水痕,仿佛是死亡的轨迹。

老张调出热成像记录,屏幕上呈现出的却是另一番惊悚景象。在修复台的位置,蜷缩着一个人形光斑,那体温显示为52℃的深红色块,正如同贪婪的巨兽般吞噬着周围的低温区域。“就好像有一团熊熊烈火在燃烧。”老张抹了抹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声音颤抖地说道,“可在三点二十分我巡逻的时候,你明明好好地趴在桌上睡觉啊。”

林晚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监控的时间戳上,1948年6月17日03:17,这个精确的时间,竟与物流信息里的“戊子年榴月十七”完全对应。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抓起背包就冲进了暮色笼罩的停车场。夜风吹过,她的后颈瞬间泛起一片鸡皮疙瘩,因为她摸到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块硬币大小的淤青,冰冷刺骨,仿佛被死神触碰过。

林家老宅里,弥漫着一股陈旧而阴森的气息。樟木箱里,那本泛黄的相册静静地躺在母亲的嫁妆匣底层。林晚打开手机的补光灯,微弱的光线照亮了相册里的画面。祖父林茂生站在橡胶林前的全身照映入她的眼帘,照片边缘用钢笔写着“1948年摄于霹雳州”。然而,当她用放大镜仔细观察橡胶树的缝隙时,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每一棵橡胶树后面,都隐隐约约露出半张人脸。那些面孔的眼窝处被虫蛀出了深深的孔洞,在强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诡异的瞳孔光芒。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照片右下角的白色雾团,经过手机软件的增强处理后,竟然清晰地显现出一个怀抱婴儿的纱笼女子。她赤着脚,悬空三寸,脚踝上系着的细链,与那对诡异的银镯上的细链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阁楼里那台老式座钟突然“当——当——当”地敲响了三点的钟声,在寂静的老宅里显得格外刺耳。林晚猛地回头,月光透过气窗,在地面上投下了栅栏状的阴影。而那些阴影,竟然在缓慢地蠕动着,仿佛是一群被剥了皮的蛇,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她惊恐地抓起相册想要逃离,却惊愕地发现楼梯口不知何时立着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穿着四十年代的白色西裤,左手缺失了三根手指,那身影似曾相识。

“爷爷?”林晚的喉间艰难地挤出一丝气音,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人影缓缓抬起那只残损的左手,就在这时,相册里的照片突然开始渗出血迹。1948年的林茂生的影像在血泊中扭曲变形,最终变成了一个焦黑的骷髅,空洞的眼窝里,竟然钻出了沾着尸油的橡胶树根,那场景恐怖至极。

手机从她颤抖的指间滑落,补光灯正好照向天花板。林晚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她看到阁楼的横梁上倒垂着数十个如同蚕茧般的物体。每个茧衣都被发黑的橡胶薄膜紧紧包裹着,表面凸起的人脸轮廓仿佛在痛苦地挣扎。有液体正从茧尖不断滴落,在地板上汇聚成了“十七”的字样,仿佛是某种邪恶的诅咒。

当林晚从噩梦中惊醒时,发现自己蜷缩在樟木箱旁,浑身冷汗淋漓。晨光透过气窗洒在相册表面,那张橡胶园的合影竟完好如初,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可怕的幻觉。她踉跄着冲进浴室,想要洗去一身的恐惧。然而,镜中映出的画面让她几乎昏厥过去:她的左肩上赫然印着一个乌青的五指手印,指节的长度远超常人,小指末端还延伸出寸许长的抓痕,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印记。

她打开淋浴头,本应是热水喷出,却变成了猩红色的液体。林晚颤抖着抹开镜面的水雾,惊恐地看见自己背后站着一个纱笼女子。那女人的左眼是浑浊的灰白色,右眼却呈现出诡异的双瞳,怀里抱着的婴儿的脐带,竟然缠绕在自己的腰间。当她想要转身时,热水器突然爆炸,滚烫的“鲜血”喷溅满墙,刺鼻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物业人员赶来时,浴室的地面上只有清澈的自来水,仿佛刚刚的血腥场景从未发生过。但林晚分明看见瓷砖缝隙里残留着黑色的发丝,还缠着几片橡胶树的干枯叶片,这些诡异的痕迹证明着一切并非幻觉。更蹊跷的是,维修工在检查水管时,从出水口的滤网中夹出了一枚生锈的怀表。表盘上的指针停在三点十七分,而怀表的背面,刻着林茂生名字的缩写,这一切似乎都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

当晚,林晚在医院住院观察,护士发现她的体温始终维持在34.5℃,异常的低温让人担忧。值班医生对着CT片,眉头紧锁,刚说出:“你肩胛骨位置有团阴影,像是......”话还没说完,就突然栽倒在地,七窍流出掺着橡胶颗粒的黑色黏液,那恐怖的场景让病房里充满了恐惧的气息。

林晚扯开病号服,肩头的乌青已经蔓延成了一个完整的手掌形状,仿佛是一只邪恶的手在她身上留下的烙印。当她用手机拍摄时,闪光灯下显现出密密麻麻的咒文,和银镯内侧的爪哇文一模一样。手机相册自动生成的时间显示为1948年6月17日,定位坐标却是马来亚霹雳州,这一连串诡异的事情让她陷入了更深的恐惧和迷茫之中。

“叮”的一声,特别关注的推送跳了出来。林晚点开自己三天前修复银镯的直播回放,弹幕区里,一条血红字体的评论不断刷屏:“小姐弟饿七十年了,阿姐的头发够长了吗?”发送者的ID是“林门陈氏”,而祖父的原配夫人,确实姓陈。这神秘的评论,仿佛是揭开了一个尘封已久的恐怖秘密的一角,让林晚感到自己正被卷入一个巨大的、恐怖的漩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