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她邀名,他卖货,他们都有……

哈雷太太拿着拖把,牵着孩子,往家走的时候,仍还记得两个名字。

一个是身份高贵的慈善家弗莱太太。

一个是她特意去问出来的,那个下城人卫斯。

或许是那场高台上的演讲吧,或许是他在自己买拖把的时候认出了她,并坚持把原本定价10便士的那把拖把,以5便士卖给了她,说是应上昨日的承诺。

总之,哈雷太太觉得她已经预见这个下城人在不远的将来必将凌驾于多数上城人之上。

并且她已经偷偷把一些词汇记录在了她随身的本子上。

得益于丈夫的工作和剧场的影响,她已经有了些灵感了。

她觉得,她完全可以仿照剧院演绎了百年仍经久不息的《伦敦乞丐歌剧》,

将其中原本下层的乞丐换成今日的下城人卫斯。

将其中的上层好人换为慈善家弗莱太太。

于是,整个剧情就是上下层善人相识然后合力,揭露并一举捣碎伦敦监狱的黑暗,其中,要再映射一些上层爵的腐败和不堪,再展露一些中下层平民的人性闪光点。

而当她将思路理清,并且将人物一一对应后,

她愈发感觉,这个新叙事歌剧一定会上映且成功的!

因为她的丈夫从不缺磁性与魅力兼具的歌喉,与将故事改编为歌剧的扎实乐理能力。

他所欠缺的,从来是一个好故事,

以及一个突破现有圈层,得到更上流人士注意的机会。

而这个,

她落笔又在本子上写下了剧名:

《白教堂区的百镑拖把商》

她再度仔细分析了一下,发现确实这个故事既有下层往上奋斗的传播性,又有上层体恤世人的对真善美的讴歌导向。

更兼顾,它还有真人改编与女性出挑的噱头。

想必无论是上层的太太,还是教会的修女,以及下城区的工人,都能从这部剧中看到他们的影子。

再不济,就是只获得弗莱太太周边一系列人的认可,也足够使得她和丈夫名利双收。

或许,这部剧,

真的可以成为她丈夫走入河岸街剧院的晋升之阶。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一切分享给她丈夫。

……

苏茜看了看自己容光满面的妈妈,近一年来从未有如此开心的妈妈。

然后又看了看导致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目光中,多少带了些幽怨。

方才的演讲,是很让她震撼的。

甚至说,振聋发聩!

哪怕是她这个基本从不擦地的女性,都被那一套教育论给说服了。

特别是那句‘但最让人无法接受的却是,孱弱的男子霸占着权威,哪怕是做的像一坨狗屎,也将哪怕是有见底与智慧的女子给排除在外!’

她非常非常的共鸣且认同,

因为她觉得她就是那类有智慧有见地的女人。

但又因为是个女人,

她的诗歌,她的画作,

都被那些男人们排除在外。

那些孱弱到令人鄙夷的男人!

使得她好像只能靠着她的身段与美貌,徘徊于一个个重复再重复的酒会。

而明明在她看来,她的美貌是她这一身最不值得提的那点。

但还是那句话,

她写诗,被告知,“文学不是妇女的事业,也不应该是妇女的事业。”

她作画,被告知,“禁止参与历史画创作,请专注于花鸟人像。因为人体写生课是所谓的女性道德禁忌。”

而一切不与‘妻子’‘母亲’身份吻合的行为,

都是‘违背女性天职!’

而哪怕她有妈妈支持,但父亲以及世俗的强压,还是让她后来放下了羽笔,丢掉了画盘。

而现在,有个人当面告诉她,那是不对的!

所谓‘女性天职’都是青蛙佬加在她们身上的又一层枷锁束缚。

且从来如此,就也不一定是对的!

她无疑是震撼的,也无疑是钦服的。

但,

刚刚她的妈妈,掏空了她的钱包,

给他了!

她很难不生气,很难不幽怨!

所以爱不会消失,而只是会转移吗?妈妈?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毫无察觉的卫斯,唇颊鼓起,波涛不息。

然后她转身走了,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得报复回来。

但,不能是现在!

现在,他虽然衣着还是土朴,但周身的光芒还是太过耀眼。

虽然钦服,但她又怎能在他面前低头。

……

20镑!

刚才弗莱太太私下给了卫斯20镑。

什么概念,

当卫斯把钱交给乔时,乔心肝都是颤的。

因为如果按照每把拖把盈利1便士来算,20镑,需要卖出4800把拖把才能赚回来。

可刚刚,仅是一场讲演,就得到了可能要开工两周制作拖把,还要全卖出去才能挣到的钱。

而且刚刚乔还听清楚了。

弗莱太太给钱时说的是“你的那番话值得这个价格!”

卫斯回的是“您的慷慨,对得上‘带领全英伦女士站起来的先锋女性’这个称谓!”

而最让乔震惊的是,卫斯那话一出,

就弗莱太太当时那神情和反应,要不是真掏不出来钱,不然她还能再给卫斯一笔。

讲真,乔一直以为他和卫斯今天下午来是来卖拖把的。

但直到现在,他想明白了。

拖把什么的从来只是幌子啊!

卫斯卖的是给弗莱太太提升声望的点子和名头啊!

反正这一刻乔觉得。

或许在口才这一方面,

他和卫斯的差距,要比他和这头老母驴的差距还大。

他还是在打架和射击方面,再强化些吧!

点子和口才……算了吧!

有些东西,不会,就是不会!

逼急了也还是不会!

……

卫斯其实不止从弗莱太太那里要到了钱。

他都那么卖力了,得到钱不是应该的吗?

得钱怎么能算意外之喜呢?

他演讲后的沟通和努力,全落在了要人!

他昨晚回去后问过马修了,弗莱太太能有如今的成就。

是她不仅为贵格会的成员,还代表贵格会与新教中的圣公会、卫理公会有所联合。

代表的是当今大英国教——新教的主要力量。

虽然和他教父的天主教肯定是死敌了。

但反正卫斯是那种传统东方式的,有用才信,无用不信的如信徒。

他毫不介意自己与新教之间的联系再加深一些。

所以,他向弗莱太太要了两个修女。

由他来教会修女今天这一整套宣传说辞,并且帮助弗莱太太扩名,

修女嘛!就自然帮他打工咯,还是无偿的那种。

在此过程中,他尤其描绘了:

如今他们厂制作拖把的能力,也就堪堪够把市场打开,让伦敦的人知晓有拖把这个东西。

他难以稳住在一个地方零售,也暂时没有时间和其它纺织店、家具店沟通批发事宜。

所以他打定的主意是,在伦敦的多个广场、市场来回的去卖!

每个市场只待那么几个小时,

就像路演一样,到地,宣发,卖货,走人!

而这种售卖方式,每一次都可以配上方才的讲演,虽然效果会逐步打折扣。

但架不住,他们可以在全伦敦的市场来回的转,来回的重复。

架不住,他们可以说得次数足够多!

于是弗莱太太也很爽快的,答应了这个互惠互利的要求。

她邀名,他卖货,

他们都有美好的现在与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