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格鲁的债务

“当啷！”

铁匠铺后院的淬火桶被踹得直晃，格鲁镶铜钉的靴子碾碎三颗火蜥蜴鳞片。盾战士揪着酒馆老板的领子，络腮胡上粘着隔夜的麦酒沫：“放屁！老子什么时候欠过五十金币？”

胖约翰的肥脸涨成猪肝色，油渍麻花的围裙蹭在格鲁胸甲上：“上、上月您押给瘸子巴顿的家族徽章……”他哆嗦着摸出张泛黄的羊皮纸，边角渡鸦纹章糊着酱汁，“利滚利……”

艾伦的短剑突然钉在契约边缘，刃口精准切断“五十”的墨迹。他蹲在歪脖子橡树上削苹果，果皮簌簌落在胖约翰头顶：“上周西街酸液工坊失火，是你往酒里掺马尿的账。”

“污蔑！”胖约翰的喉结剧烈滚动，“我拿光明神发誓……”

“发誓前先把袖口的马尿味洗了。”莉娅的箭簇擦过他耳际，钉在门框的渡鸦雕像眼窝，“三天前你卖给教会的劣质麦酒，害得两个圣骑士腹泻。”

格鲁突然松手，胖约翰一屁股坐进淬火渣里。盾战士扯开皮甲暗袋，二十枚银币叮当滚落：“十五金币，多一个子儿就把你塞进地精粪坑。”

腐臭味突然变浓。汤姆抱着酸囊袋撞开后门，学徒袍下摆滴着紫色黏液：“艾伦先生！北街来了辆镶金边的马车，车夫说是荆棘家族……”

寒铁剑鞘重重敲在橡树干，震落几片枯叶。艾伦翻身落地，果核精准砸中胖约翰想摸钱袋的手：“带话给你主子。”他靴尖碾碎半枚银币，“明早淘金森林东侧有新矿脉，去晚了连地精屎都捡不到。”

胖约翰连滚带爬冲出铁匠铺时，卡尔正用黑焰术烘烤新绷带。牧师溃烂的指尖拂过契约残片：“伪造的利息条款，但印章是真的。”他掀开衣襟，胸膛的渡鸦烙印与契约纹路重合，“荆棘家族二十年前就绝嗣了。”

“所以是冒牌货？”格鲁的黄牙咬得咯吱响，塔盾重重砸向淬火桶，“老子这就去……”

“坐下。”艾伦的剑柄抵住他膝盖窝，“车辕多深？”

汤姆掰着手指回忆：“三个手指深！比教会马车深两指，装的肯定是……”

“矿石。”莉娅突然扯开箭袋，三支破甲箭的羽毛沾着金粉，“车辙印边缘有龙吼山脉的红土，他们在运真货当诱饵。”

后院的穿堂风卷着硫磺味，艾伦用匕首在沙地上画出淘金森林地形图。格鲁的呼吸喷在他后颈：“直接杀过去！老子……”

“杀个屁。”艾琳的冷笑从药柜后飘来，靛蓝指甲弹了弹琉璃瓶，“你胸口那堆烂铜片值几个钱？”她突然甩出个鼓胀的皮袋，“黑市今早回收价，寒铁武器跌了三成。”

卡尔用木杖戳了戳沙盘上的假矿脉标记：“教会在上游水源投毒，西侧沼泽的地精正在迁徙。”他溃烂的右眼转向艾伦，“债权人车队有六辆补给车，最后一辆装着……”

“火油。”艾伦剑尖挑起块焦黑的布料，“和上周纵火案同款。”他忽然拽过汤姆的衣领，“去老瘸子铺子买二十斤荧光菇，要掺了腐木屑的次品。”

格鲁的络腮胡抖了抖：“这时候还管蘑菇？”

“东市粮仓的嗜血蝇最爱腐木味。”莉娅搭箭拉弦，箭簇在格鲁盾面刮出火星，“等它们扑向火油车……”

“轰！”霍克的重锤砸穿地窖木板，酒气混着血腥味涌上来，“菜鸟！老子的寒铁锭呢？”

艾伦反手甩出三枚渡鸦纹章银币：“熔了打捕兽夹，要带倒刺的。”他踹醒蜷缩在草垛里的地精俘虏，“告诉你们萨满，明早有批上好寒铁要从西路过。”

地精俘虏的黄绿瞳孔缩成竖线，嘴角淌着酸液：“十、十个酸囊……”

短剑突然削掉它半片耳朵：“五个，外加教会巡逻队换岗时间。”艾伦把染血的耳片塞进它手里，“说错半个字，下次喂你吃自己的胆囊。”

暮色染红腐木林时，六辆镶金边马车碾过西街石板路。汤姆趴在染坊屋顶数车队：“十一、十二……艾伦先生！护卫全是左撇子！”

“教会裁判所的惯用手。”莉娅的箭尖跟着第三辆马车的颠簸节奏移动，“看来债权人把徽章抵押给裁判长了。”

格鲁用塔盾挡住最后一丝天光，盾面新刻的假矿脉地图泛着荧光：“老子还是想不通，为啥要把真矿脉消息放出去？”

“因为那里有二十窝发情期的地精。”卡尔突然咳嗽，黑血溅在车辙印上滋滋作响，“它们的酸液……能蚀穿圣水防护。”

艾伦把最后一包荧光菇粉撒进臭水沟，腐臭味立刻引来成群的嗜血蝇。他剑鞘敲了敲格鲁的盾牌：“你负责制造动静，越大越好。”

“这个老子在行！”盾战士抡起塔盾撞向路边的腌菜缸，酸黄瓜和腐乳炸成漫天飞雨。十二个教会护卫拔剑冲来时，莉娅的箭矢精准射断第一辆马车的辕杆。

“敌袭！保护……”护卫长的吼声被淹没在嗜血蝇的嗡鸣中。成团的荧光粉扑向火油车，遇风燃起的蓝火瞬间吞没两个倒霉蛋。

艾伦贴着马车底盘滑进车队中央，短剑挑开第三辆马车的暗格。五枚渡鸦纹章金币滚落在地，边缘刻着“新历437年”的字样——与他戒指的裂痕完全吻合。

“菜鸟！”霍克的吼声混着铁器碰撞声从三个街区外传来。艾伦把金币塞进皮甲夹层，反手将假矿脉地图塞进护卫长的尸体怀里。

当最后一辆火油车在酸液腐蚀下爆炸时，格鲁正用塔盾拍飞第三个护卫。镶金边的马车突然调头冲向黑市巷，车帘掀起的瞬间露出半张苍白的脸——那人锁骨处纹着兽人战斧与教会圣徽融合的图腾。

“第七试验场……”卡尔的黑焰吞没了惊呼。艾伦拽着格鲁的领甲暴退，冲天火光中，债权人马车化作焦黑的骨架，车辕上扭曲的兽人战纹在灰烬中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