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咸腥气漫过潮生镇的青石板路，渔网悬挂在歪斜的木架上滴水。十六岁的林安蹲在铁匠铺门槛啃冷馒头，右耳新生出的鳞片在朝阳下泛着青光——这是上月生辰夜突然长出的妖变。更诡异的是今晨，他徒手捏断了精铁锤柄。
“林家小子！“隔壁茶摊王婆突然尖叫。林安抬头，看见镇口走来个戴竹笠的旅人。那人玄色布衣残破不堪，裸露的脚踝爬满暗红妖纹。当海风掀起笠檐时，林安浑身血液凝固：那张苍白如尸的面容，竟与海边破庙里供奉的无名石像一模一样！
旅人驻足铁匠铺前。林安看见他脖颈处有道细痕，像是曾被斩首后重新拼接。铺内火炉突然爆出火星，铁水在模具中凝成扭曲的人脸。
“您...要打什么器物？“林安嗓音发抖。他闻到来者身上有深海淤泥的腐味，混着某种冷冽的玉脂香。
旅人伸出缠满绷带的手，指节分明如刀削。绷带缝隙间露出黑色刺青残迹，正与林安耳后鳞片产生共鸣：“打一副镣铐，要能锁住海蛟的。“
铺内铁器突然集体震颤。林安惊恐地发现，自己右手的鳞片正在剥落，露出下面玉质的骨骼。旅人猛地扣住他手腕，漆黑瞳孔收缩成竖瞳：“谁给你种的玉骨？“
“妖怪啊！“街尾传来惨叫。五个镇民挥舞鱼叉冲来，为首的里正双眼赤红：“果然招来灾祸！“鱼叉刺向林安后心，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调转方向，贯穿了里正的咽喉。
林安瘫坐在血泊中。旅人的竹笠被气浪掀飞，露出满布妖纹的脸——正是五年前消失在归墟的叶宵。他脚边凝结的黑冰蔓延开来，将喷溅的血珠冻在半空。
“出来。“叶宵对着虚空开口。屋檐阴影里浮现苏璃的身影，她雪白长发垂至脚踝，隆起的腹部将素袍撑出惊心动魄的弧度。当指尖抚过肚腹时，胎儿轮廓突然凸起手掌形状。
“第九块碎片。“苏璃的声音像砂纸摩擦。她袖中滑出残破的红鸢剑，剑身已玉化成半透明，“这孩子饿了。“
叶宵的黑冰突然炸裂。林安耳后鳞片脱落处，一条玉质脊椎破皮而出，尖端直刺苏璃腹部。电光石火间，叶宵徒手抓住玉脊，黑血滴落处腐蚀出焦烟。
“原来藏在这儿。“苏璃剑尖挑开林安后背皮肤，血玉碎片如心脏般鼓动。胎儿突然啼哭，碎片化作流光没入她腹中。
海风送来银铃清响。叶宵猛然转头，看见礁石滩上有个采珠女正俯身撬牡蛎，她腰间系着的银铃缺了一角——那正是阿芜的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