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水文观测站铁门半敞着,门槛上积着层青铜色粉末。我蹲下身,指尖捻起粉末,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左腕褪去的菌丝纹路突然刺痛,残留的铃铛图案微微发烫。门框内侧刻着褪色的工程兵暗号:“子时,水位标尺。“
站内仪器覆满铜锈,记录本上的墨水已经晕开。我翻开1983年7月的观测记录,发现连续七天的水位数据被人为修改过。纸张边缘残留着半枚指纹,在强光下显现出青铜菌丝特有的纹路。
“戌时三刻......“生锈的水位警报器突然自鸣。我拆开发声装置,里面卡着个微型青铜齿轮,齿槽里塞着张字条:“四九零,下游三百米。“字迹与陈秋山工程日志如出一辙。
下游的河堤上留着工程兵专用的测量标记。我顺着标记来到一处回水湾,岸边的芦苇丛中藏着个青铜浇筑的方形匣子。匣面云雷纹间刻着“四九零“的编号,锁孔形状与墨玉扳指完全吻合。
匣子开启的瞬间,河面泛起不自然的波纹。里面整齐码放着二十四支玻璃试管,每支都残留着暗绿色液体。试管架底部刻着工程兵暗号:“丙位,焚毁。“当我拿起试管架时,左腕的铃铛图案突然急速旋转。
河床突然震动。我退后几步,看见河心冒出串青铜色气泡。一个锈蚀的测量标杆浮出水面,标杆上缠着水草般的菌丝,正组成新的工程兵暗号:“终阵在下。“
回到观测站,我发现所有仪器读数都指向同一个坐标——河心漩涡处。拆开水位记录仪的暗格,里面藏着半张被水浸透的蓝图,显示河床下埋着个青铜结构的“终阵稳定器“。
夜幕降临,我划着小艇来到河心。手电筒光束穿透水面,照见河底躺着个青铜浑天仪,六个支脚分别指向已知的九泉眼位置。当我潜入水中时,菌丝突然从左腕暴长,在浑天仪表面拼出“四九零归位“的字样。
浑天仪中央的凹槽正好能容纳墨玉扳指。放入扳指的瞬间,河底喷出大股青铜色湍流。六个支脚同时亮起,在水下投射出完整的九泉眼系统全息图。图像显示,这个终阵稳定器正在调节整个系统的能量流动。
“甲子圆满......“湍流中传来电子合成音。我挥动青铜剑斩向浑天仪的核心部件,剑锋却被突然出现的青铜人俑挡住。它们脖颈挂着的铜铃在水下发出刺耳鸣响,震得耳膜生疼。
我砸碎随身携带的试管,暗绿色液体在水中形成毒雾。人俑们的动作立刻变得迟缓,它们的墨玉扳指开始渗出黑色黏液。抓住机会,我将雷管塞入浑天仪的主轴缝隙。
爆炸的冲击波将我掀出水面。小艇已经翻覆,我抓着漂浮的残骸,看见河心形成个巨大的漩涡。青铜碎片不断浮出水面,每块都刻着部分工程兵暗号。当最后一块刻着“终“字的碎片漂过时,左腕的铃铛图案终于完全消失。
晨光中,我游回岸边,发现河水的青铜色正在褪去。但那些漂散的碎片,正在下游的芦苇丛中,悄悄重组着新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