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木燃烧的青烟中,四岁的姜无涯被铁线蕨藤蔓捆在祭柱上。青铜柱身的饕餮纹吸饱了盐碱,在月光下泛着尸油般的光泽。狐族祭司的骨刀抵住他胸口的血玉胎记,刀刃刻下第一道「饲玉纹」时,铁线蕨突然暴长,藤尖刺入祭司的手腕。
“放肆!”大祭司的青铜面具迸出磷火,九尾狐虚影从袍底钻出,一口咬断藤蔓。姜无涯的尿液顺着小腿流到祭坛凹槽,与青铜表面的铜绿发生反应,腾起的白雾里浮出云翎某世的残影——她正用同样的手法,在雪山祭坛刻下镇魂籇。
“原来是你……”大祭司的声线突然扭曲,面具下的瞳孔裂成蛇类竖瞳,“三百年前毁我圣树的饲玉人!”
尿液在祭坛纹路里蜿蜒成溪,蚀刻出与血玉同源的焦痕。姜无涯的脚踝突然能动了——盐碱腐蚀了捆缚他的青铜锁链。他蜷缩身体,用乳牙撕咬手腕处的铁线蕨,藤汁的腥甜混着血水灌入喉管。
“坎位,离位,震!”祭司们的骨杖敲击地面,震出七道青磷火环。火光照亮祭柱底部的暗格,姜无涯瞥见里面蜷缩的青铜匣——匣面浮刻的玄藤战甲纹路,与云翎镇魂籇的笔锋如出一辙。
血玉胎记突然吸附磷火,凝成火刃劈开祭柱。铁线蕨从裂缝中喷涌而出,藤蔓缠住最近的祭司,将他拖向地底沸腾的青铜熔浆。
熔浆表面浮着三百枚狐族铜铃,每枚铃舌都刻着「玖」字。姜无涯的尿液仍在滴落,盐碱与铜铃共振出刺耳鸣响。大祭司的面具被声波震裂,露出皮下机械齿轮与血肉交融的真容——他的颈椎竟是青铜转轴,齿轮咬合处嵌着血玉碎片!
“你不过是个容器!”齿轮转动的轰鸣中,大祭司扯开衣襟。他胸腔内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半颗刻满饲玉纹的青铜浑天仪,“血玉选中你,只为养出最完美的「玄藤魂核」!”
铁线蕨突然调转方向,藤尖刺入姜无涯的后颈。剧痛中,他看见自己的脊椎被抽出半截——那竟是条青铜色的神经束,末端连接着祭坛底部的青铜匣。
青铜匣弹开的刹那,整座祭坛化为齑粉。
姜无涯坠入地脉裂缝,怀中紧搂着从匣内弹出的青铜护臂。护臂表面刻着玄藤战甲的初代设计图,纹路间渗出铁线蕨汁液。地底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他听见云翎的声音在颅腔回荡:“以血饲纹,以魂锻甲……”
当最后一丝月光被裂缝吞没,姜无涯的掌心突然灼痛——血玉胎记的裂纹已蔓延到护臂表面,凝成个歪斜的「玖」字。
姜无涯的后背紧贴着青铜祭柱,寒意渗入骨髓。四岁孩童的腕骨被玄铁镣铐磨出血痕,血珠顺着祭柱表面的沟槽蜿蜒而下,在刻满「饲玉纹」的凹痕中汇聚成细流。狐族祭司手握骨刀,刀刃沾着混入铁线蕨汁液的朱砂,在他胸口划下第一道纹路。
“以童骨为引,饲玉养魂……”
祭司的吟唱声像是生锈的齿轮摩擦,姜无涯的瞳孔骤然收缩——那骨刀尖端竟嵌着一粒血玉碎屑,与他的胎记共振出蜂鸣。剧痛如铁线蕨根须般钻入心脏,他的喉头痉挛,尿液不受控地浸透粗麻裤,顺着祭柱底座渗入地缝。
“盐碱蚀铜!”
祭司的怒喝被一阵刺耳的金属撕裂声淹没。尿液触及祭柱底部暗藏的硫磺层,瞬间腾起白烟。青铜表面浮刻的饲玉纹突然碳化剥落,露出下方交错的金色纹路——那竟是玄藤战甲的魂力传导回路!
铁线蕨从地缝中暴长,藤蔓缠住祭司的脚踝。汁液飞溅处,祭司的皮肤迅速溃烂,露出皮下青铜色的机械骨骼。姜无屿的胎记疯狂跳动,视线穿透烟雾,看见祭柱内部结构——三百枚齿轮咬合着铁线蕨根须,正将他的血液转化为魂力能源。
“坎位…兑位…”
他无意识呢喃着前世记忆中的巫族密咒,尿液混着血液在祭坛上蚀刻出残缺的九宫阵。铁线蕨仿佛受到召唤,藤尖刺入祭司的机械关节,青铜零件在汁液腐蚀下冒出青烟。
“你竟敢玷污圣器!”
大祭司的青铜面具炸裂,露出半张机械半张腐肉的脸。他的机械右眼迸出磷火,火光照亮祭坛穹顶——那里悬挂着九颗刻满饲玉纹的童颅,颅骨内嵌的齿轮正将怨气转化为魂力流。
铁线蕨的藤蔓缠上姜无涯的脚踝,却不是攻击。汁液渗入他皮肤的饲玉纹,灼痛中浮现出金色脉络——玄藤战甲的初级魂力网络正在生成!
“原来饲玉纹是战甲蓝图……”
他咳出血沫,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锁链状,缠住大祭司的机械臂。齿轮在魂力侵蚀下崩出火星,一根青铜传导管突然断裂,喷出的魂力流击中穹顶童颅。
颅骨齿轮组过载爆炸,碎片如暴雨倾泻。姜无涯趁机挣断镣铐,四岁幼童的手指插入祭柱裂缝,硬生生扯出一截青铜魂脉导管——这正是玄藤战甲「青鳞臂铠」的能量中枢!
整座祭坛开始倾斜。铁线蕨根须拽着姜无涯坠入地下暗室,摔进一座青铜熔炉的核心。炉壁上刻满与玄藤战甲同源的魂力回路,中央悬浮的球形容器中,浸泡着半具机械半具血肉的躯体——那竟是云翎某一世的残躯!
“血玉为心,铁线为脉……”
机械残躯突然睁眼,胸腔处的血玉核心与姜无涯的胎记共鸣。铁线蕨根须自发缠上他的右臂,皮肤表面浮出鳞甲状纹路——青鳞臂铠的雏形在剧痛中生成!
青铜祭柱的寒意渗入姜无涯的脊骨,四岁孩童的腕骨在铁线蕨藤蔓的绞缠下发出细微的裂响。狐族祭司的骨刀划过他胸口的血玉胎记,刀刃刻下的「饲玉纹」与胎记裂纹共振出蜂鸣。姜无涯咬紧牙关,尿液不受控地顺着祭柱凹槽流淌,在青铜表面蚀刻出焦黑的巫族密文。
“这妖童的血玉在吞噬饲玉纹!“
祭司的惊呼被突然暴动的铁线蕨淹没。藤蔓从祭坛底部破土而出,末端卷着锈蚀的青铜齿轮——那齿轮的齿牙纹路竟与血玉胎记边缘的裂纹完美契合!
尿液中的盐碱成分与青铜发生剧烈反应,祭坛表面浮起白沫。姜无涯的瞳孔突然分裂——左眼看见铁线蕨根须钻入祭柱内部,激活了尘封的「魂力传导青铜管」;右眼则窥见祭司袍角下露出的机械义肢,关节处镶嵌的正是玄藤战甲的设计图残片!
“坎位!硫火起!“
姜无涯在心中嘶吼,喉头却只溢出幼兽般的呜咽。胎记迸发的青芒沿铁线蕨传导,祭坛底部埋藏的硫磺矿突然自燃。浓烟中,祭司的青铜面具被高温熔毁,露出下方与云翎七分相似的面容——
“原来你是她的傀儡!“
铁线蕨的汁液渗入饲玉纹,在姜无涯皮肤表面凝成暗金色的魂力网络。那些纹路如活蛇般游走,最终在脊柱中央拼出玄藤战甲的「魂力主脉」雏形。祭司的机械义肢突然暴走,五指化作利刃刺向他的咽喉——
“当!“
铁线蕨根须缠住利刃,末端卷着的青铜齿轮突然咬合。齿轮组转动的轰鸣声中,祭坛穹顶投射出玄藤战甲的三维魂力图谱,每一处关节都标注着云翎手书的巫族密文。
当第九枚齿轮归位时,姜无涯的脊椎突然暴凸。铁线蕨根须刺入椎骨缝隙,与魂力网络融合成青铜色的神经索。祭司的机械义肢在魂力共振下崩解,零件散落一地——
“不!这是初代战甲的认证仪式!“
祭司的尖叫被齿轮咬合声淹没。姜无涯的视线穿透烟雾,看见自己的倒影在祭柱表面扭曲——四岁幼童的身躯正与玄藤战甲的虚影重叠!
血玉胎记突然离体飞出,嵌入祭坛顶部的认证凹槽。铁线蕨根须如活体电缆般接入姜无涯的脊柱神经,将三百世的记忆转化为魂力代码。
“认证通过,玄藤战甲初代适配者。“
冰冷的机械音响起时,祭司的身躯已被铁线蕨绞成碎片。姜无涯跌落祭坛,掌心多出一道青铜纹身——正是玄藤战甲「青鳞臂铠」的启动密钥!
血玉钥匙在姜无涯掌心融化时,雨势突然转向。雨滴逆流升空,在青铜祭坛上方凝成狐首形状的漩涡。商队首领的青铜驼铃声穿透雨幕,九尾狐符在他腰间泛起磷火,每根狐尾末端缀着的虫卵鞘裂开细缝,露出内部蠕动的蚀玉虫触须。
“青丘的雨,最养蚀玉蛊。”首领的嗓音裹着铁砂摩挲的沙哑,枯指轻弹符面。一枚虫卵坠入祭坛凹槽,瞬间孵化成千足蜈蚣状的蚀玉母虫,口器啃食青铜柱的声响如同万人低语。
姜无涯的胎记突然吸附雨雾,凝成水钥插入祭坛裂缝。地面震颤着裂开,前世自焚的巫族祭坛虚影浮空而起,坛心悬浮的正是融化的血玉钥匙。虫群在触及虚影时碳化成灰,灰烬中浮现出玄藤战甲的肩甲纹路——「焚焰云纹」。
血玉融液滴落之处,泥地蚀刻出归墟圣地的星图。姜无涯爬向星图缺口,四岁幼童的膝盖被碎石割得血肉模糊。首领袖中甩出青铜锁链,链头狐首咬住他的脚踝拖回祭坛:“莫糟蹋了好蛊材。”
剧痛中,姜无涯瞥见首领后颈——皮肤下蠕动的不是脊椎,而是青铜齿轮组。血玉融液突然暴起,凝成尖刺扎入齿轮缝隙。齿轮卡壳的异响惊散了虫群,姜无涯趁机扑向星图中央,将最后一点血玉融液按进地脉。
整座祭坛泛起青铜色涟漪,逆流的雨珠在空中凝成钥匙形状,刺入虚空的刹那,往生河的幻影贯穿村落。
姜无涯的右眼渗出青铜血泪,泪珠触及雨钥时,钥身逐帧崩解。内部蜷缩的蚀玉母虫残影正在啃食「玖」字巫文,啃咬声与玄藤战甲设计图的齿轮咬合声共振。
当最后一丝巫文被吞噬时,姜无屿的脊背突然凸起两处骨包。铁线蕨根须破体而出,在雨中凝成残缺的魂翼骨架——翼骨上的「镇魂籇」与云翎某世刻下的符文完全一致。
“原来你才是饲主……”首领的咆哮混着金属摩擦声,九尾狐符炸成碎片。
雨停时,商队只剩青铜驼铃在泥泞中泛着冷光。姜无涯爬向铃铛,发现铃舌竟是用云翎前世的乳牙所制。齿面刻着微缩的玄藤战甲足部设计图——「流沙胫甲」的齿轮阵列与归墟星轨吻合。
血玉钥匙的裂纹深处,母虫残影仍在蠕动。姜无涯的耳畔响起云翎的叹息:“往生河畔……等我三刻。”
姜无涯的尿液在祭坛凹槽中沸腾,盐碱与青铜发生剧烈的蚀刻反应。整座祭坛裂开蛛网状缝隙,铁线蕨藤蔓从地底喷涌而出,将他的四肢拽向深渊。四岁幼童的腕骨在藤蔓绞缠下发出脆响,血玉胎记迸发的青光却突然凝成丝茧,将他裹成蛹状悬在半空。
“饲玉人结茧……怎么可能!”大祭司的骨杖砸向青茧,杖头镶嵌的狐族圣石却在触及茧壳的刹那碳化。茧丝表面浮现金色魂脉,纹路与玄藤战甲设计图上的铁线蕨回路完全一致。
姜无涯在茧内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战鼓轰鸣。铁线蕨根须正顺着脊椎钻入骨髓,痛觉神经成片坏死的同时,他的视野突然穿透茧壳——祭坛底部深埋的青铜棺椁正在苏醒,棺盖表面「玖」字云纹渗出黑血,血珠触及铁线蕨的瞬间,三百具狐族尸骸从地缝中爬出!
尸骸的关节处嵌着青铜齿轮,齿纹与天工城机关兽如出一辙。它们撕开青茧的刹那,姜无涯的右臂突然暴长——铁线蕨藤蔓裹着青铜液凝成「青鳞臂铠」,甲片缝隙渗出腥甜的魂力汁液。
“坎位,硫火!”
四岁孩童的吼声裹着金属颤音。臂铠重击祭坛地面,盐碱层与硫磺矿发生链式反应,爆燃的毒雾中,尸骸的青铜齿轮骤然锈蚀。大祭司的鳞片面具被腐蚀脱落,露出下方半机械化的面孔——他的左脸是血肉,右脸竟是刻满符文的青铜!
“原来你也是傀儡……”姜无涯的瞳孔映出齿轮转动的轨迹,青鳞臂铠突然变形为钩爪,刺入大祭司的青铜面颊。齿轮卡壳的异响中,钩爪拽出一串刻着「饲玉」密文的青铜脊椎。
青铜棺椁突然竖立,棺内伸出十条铁线蕨触须缠住姜无涯。触须末端连接的却不是尸体,而是一具残缺的玄藤战甲胸铠——铠面凹陷处嵌着的血玉碎片,正与他的胎记共鸣!
“魂饲甲,甲破劫……”
云翎的声音从血玉中渗出。姜无涯被触须拽入棺内,青鳞臂铠自动与胸铠接合。战甲神经束刺入他尚未发育完全的胸骨时,四岁孩童的啼哭突然转为长啸——棺椁化作青铜流体包裹全身,在他的皮肤表面镀出玄藤战甲的基础轮廓。
大祭司的机械右眼突然爆出红光:“休想完成认主!”
他撕开胸腔,露出内藏的「蚀玉虫巢」。虫群如黑云般扑向棺椁,却在触及战甲轮廓时纷纷自燃——姜无涯的尿渍早已渗入青铜流体,盐分在高温下析出晶盾,将虫群阻隔在外。
天穹突然降下青雷,却不是劈向姜无涯——雷电尽数轰在祭坛东侧的青铜镜阵上。镜面折射的雷光凝成锁链,将大祭司钉死在「玖」字云纹中央。铁线蕨趁机钻入他的七窍,在颅内生成青铜结晶。
“原来你才是祭品……”姜无涯从棺中爬出,玄藤战甲轮廓已消退,唯留右臂青鳞未褪。他踩碎大祭司的机械眼球,露出内部微型沙漏——流沙竟是由铁线蕨孢子构成。
沙漏坠地的刹那,整座祭坛坍塌成青铜废墟。姜无涯在残垣中拾起半块镜片,镜中映出的不是自己,而是未来驾驭完全体玄藤战甲的白发青年。镜缘刻着一行小字:「劫起青丘,甲成归墟」。
铁线蕨在废墟上疯长,开出血色花朵。每片花瓣都刻着「玖」字,花蕊中悬浮着青铜钥匙的虚影。姜无涯的右臂青鳞突然离体飞旋,鳞片拼成残缺的星图,指向北方荒漠——那里正升起通天钟塔的虚影。
盲女月见的虫笛声突然穿透花海:“该启程了,饲玉人。”
她的琵琶裂开缝隙,露出内藏的青铜日晷。晷针转动时,姜无涯右臂的疼痛骤然消失——青鳞彻底融入血肉,成为玄藤战甲的第一块永久组件。